我最后环顾了一圈熟悉的街景,二楼右边我的窗户,还有那棵已经光秃秃的树。

妈妈说外面冷,我就被赶上了车。

车门关闭,窗外的景色变动,我用袖子擦掉玻璃上起的雾,看着外面的街灯亮起来,与我映在玻璃上的眼睛微妙的重合,像一只停留在我脸上的萤火虫。

我在东京的舅舅家见到了佑树,他又长高了好多,一见到我就叽里呱啦说个不停。舟车劳顿让我有些晕晕乎乎,接着鼻子猛地蹭到了佑树的肩,他用力抱了我一下,我闻到他身上有点陌生的沐浴露味道,莫名其妙地酸了眼眶。

爸爸跟舅舅寒暄完毕,走到我身边把我一把抱起来,我看见妈妈拉住佑树的手,又被他一脸别扭地挣脱开,他冲着我做了个鬼脸,好像在嘲笑我这么大了还让人抱。我才不管他,困哒哒地缩在爸爸怀里,毕竟这样的机会可不多。我听见爸爸笑着说,走吧,我们回家。

要回家了么?去那个在东京的我们的家?

困意袭来,我嗯了一声,安心地趴在爸爸肩上陷入了睡眠。

*

定居东京后没过几周有纪也紧接着搬过来,离我们的家居然也不是太远。我发现抛去偏见东京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令人难以接受,或许城市街景总是大同小异,除了比神奈川密集的人流,我只是遗憾在这里看不见海。

爸爸妈妈帮我办了冰帝的入学手续,剩下的时间如我所料,我被他们带着游走于各大医院中,麻木地接受各式各样大同小异的身体检查。

我猜再怎么检查结果也不会有很大不同,我已经摸准了我的病症其实是个看运气的东西,头痛呕吐并不是常态,除了极少数的几次突然晕倒,平日的我和健康的孩子几乎没什么区别。再者,或许是我对自己极强的心理暗示,这段时间也再没有令人担心的事情发生。

我可以理解爸爸妈妈的做法,比起一辈子担惊受怕肯定还是想找出根治的方法,所以我也乖乖地配合他们,抽血吃药从不反抗,跟其他进医院的小孩简直是天壤之别,护士姐姐夸我懂事,但我知道每当我睡觉后妈妈总是看着我胳膊上密密麻麻的针孔扑朔扑朔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