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我还是没有在幸村面前透露关于手术的哪怕只言片语,在我看来这不似喜讯反而更像一个躲不过的噩耗。至少在成功复健出院之前我不想让他受到我的影响,或者说,连我自己都在逃避做出这个选择。

生与死,看似单纯又直接的两条路,但我所能看到的除了生命的终结,剩下的则意味着将我在这世界上存在过的痕迹从脑海中抹去。

这是很可怕的事情,就像亲手杀掉迄今为止的另一个自己。

*

幸村的复健很辛苦,在这段过程中他只能一个人依靠辅助仪器完成一系列基础行为动作,这样艰难的反复一天之中要完成无数次。

他不愿意我在他进行复健的时候陪在旁边,我表面答应,还是在某天让护士小姐推着我偷偷在房间外面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我就明白了幸村内心的想法。

因为他不想让我看到这样的自己——额发皆被汗水打湿,紧咬牙关,隐藏着莫大痛楚的眉头紧皱,狼狈又缓慢地向前一步,再向前一步。

他沉重的脚步就像捶打在我的心上,留下一阵一阵的钝痛。

我想我不会再来了。

我本遗憾我不能在他摔倒的时候伸手搀扶,甚至连替他擦去滚落的汗珠都做不到。但亲眼见到这样的他后我才发觉,这些都不是幸村所需要的。

他比我想象中要强大得多。

我所需要做的只是将那个执着坚定的眼神深深地记在心里,然后在他出院的那天,送上最为美好真诚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