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呢?

王耀绞尽了脑汁去想,却都是模糊不清的影子,唯独那天所见的景象清清楚楚,并时刻填补着细节,将每一个片段都无限放大再放大,自己就在这些逼真的片段里苟延残喘。

记忆与幻觉来回交错,容不得他去思考其他的事情。

在这样接连浑噩的日子又过了许久之后,精神也逐渐清明了些。也许那是个傍晚,但也有可能是日光暴晒的正午;谁知道呢,这间被密封的小屋子不知日起日落,只能听到隔壁偶尔发生的激烈争吵与打斗——总之在那一天,王耀意识到自己的四肢都扣着沉重冰凉的铁镣,当他举起手时,和铁器黏在一起的腕部皮肉扯开来,发出诱惑的鲜血气味。尽管这铁镣始终伴随着自己,从被关在这屋子里之后就已如此,却是他初次感觉到了它的存在。

以及折磨神经的饥饿。

这不好笑。

王耀摊开四肢,背部紧贴的地板比身体还要冰冷,散发着一股木材霉烂之气。

他大概猜出了幻觉的来源。某个大雾弥漫的伦敦清晨,亚瑟曾对自己叙说的话语,和从那人血液中逆流过来的情感混合在一起,现出了无比真实的情景。

被埋葬在地下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吗。

他觉得下次见面时可以好好取笑一番那个家伙,活了几百年都没什么长进,患得患失又任性妄为。可是,有下次么?

王耀拼命蜷缩起身子,佝偻着脊背将膝盖抵在心口,压住呼吸与颤抖。

不不,那家伙说了自己的体质是不变,是可以永生的。你看,被猎人的子弹射中心脏也还完好无损地站在了自己面前。目光冰凉,却又像最炽热的火焰,从那双漂亮的祖母绿眼瞳中燃烧起来,直至把自己也卷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