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在混乱的思维中翻搅了半天,才得出个最简单易懂的结论——因为上次二人的见面似乎不是很愉快。
他僵硬着站在那里,贴着门板的脊背像是被铁钉穿透骨头,把他整个身子都挂在了门上。
许久之后,外面站立的人转身离去,下楼的声音也再听不到。
“为什么不进来?”
阿尔无意识地重复了这句问话,目光茫然地在屋内四处搜寻着什么;这是一间乱糟糟堆着换洗衣物,餐具茶杯以及其他杂物的房间。床铺从来没仔细整理过,不过在他的认知里那已经足够整洁。一张红漆桌子,还有一把背椅,桌上摊开着不知翻了多少遍的圣经。墙壁上钉着一副小型市内地图,上面勾画了无数红笔标记。这就是全部。
他最终还是没能找到视线的落脚点,一如脑内惊涛骇浪的思绪,什么都让他无所适从。
阿尔在半夜时分做了个梦。
他趴在堆满麦秸的车架子上,农夫在前面拉着车子把麦秸运到田地的另一边去。几截木棍捆绑起来的器具抽打着大片柔软丰硕的麦穗,金黄外壳飞扬起来,和绒毛一起飘散在爱丁堡的天空中。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恼怒的,无可奈何的,却又沙哑动听的嗓音。
转瞬又是自己在乡间落了厚厚丁香叶子的道路上拼命奔跑,把那座尖顶建筑甩在身后,越来越远,直至再也看不到。但那双悲悯漠然的碧色眼睛,始终紧紧贴在他脊背上,从爱丁堡到伦敦,无法摆脱,如同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