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里他回到了监牢一般的院落,除了墙角那颗开得繁华的玉兰树,什么都笼着死气沉沉的阴冷。
隔着院墙,他能听到别人笑闹的声音,张扬的闲散的,充满阳光气息。
那一方是什么样子的呢?牢笼之外,是怎样的世界?
肯定是和自己完全不同的吧?
这渴望驱使着他,像细软的鞭子抽打着他的脊背,诱劝着他爬上了玉兰树,朝着院墙外面望去。还没看清任何景象,身下枝条就因不堪重负而断裂,身体重重砸落在地的同时听到了久违而怀念的嗓音。
没事吧?是不是受了伤?
他在炫目的阳光中眯起了眼睛,看着墙头上一脸急切的少年。黑色长发,温暖疏离的眼睛,都被阳光覆盖了一层淡淡的色泽。
满树盛开的玉兰在他们之间轻轻摇曳着,香味浓郁,沁人心脾。
他想叫出对方的名字,张口就是无法出声,气流在喉管中嘶嘶作响,变不成完整的音节。在过分的急切中他惊醒过来,冷汗布满了脊背。
现在是1872年的1月。菊在心里默念了这句话,逼迫自己从梦境中清醒。耳朵里有巨大的蜂鸣声,接着一个陌生的话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威斯特大人,慕尼黑来了信件……”
话音突然中断,来人停下了脚步,愣愣看着没有穿上披风的菊。
而菊拿起床侧的东洋刀,将来人斩杀也只是一瞬。动作果断没有丝毫粘滞。
他起身穿戴好厚实的伪装衣物,确认没有纰漏后离开了房间,跨过地上那具尸体时,对着溢开的血迹皱了皱眉。事后处理比较麻烦,这是唯一头疼的事项。可要让自己身份暴露的话,就更要麻烦许多。
无论如何,他现在是“威斯特”,是猎人协会的首席,战功赫赫。他比他的父亲更擅长这份工作,不管是猎杀吸血鬼,提出与魔女合作研制药品,还是在他经营下日渐庞大的权势。披风下面的人是谁有什么要紧呢?本田菊比威斯特更出色,这就够了——谁能想到真正的威斯特已经被埋在了圣玛格丽特的土地下,早就腐烂生虫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