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南宫神翳心若入静,不欲相扰。认萍生本未潜心读记,翻过一页尚可分神:“良宵不寐,是又有烦心事了?”

南宫神翳朝檐下的占风铎投去一瞥:“你呢?逛腻了书阁,又想改下风水?”

时下占风铎并非罕物。朱门绣户或取碎玉片子,以丝绳悬系檐下,当风鼓乐,其音琅然,很得雅士钟爱。认萍生居室中亦有风铎,形色异乎寻常,观者见之难忘,而今既添铃舌,夜风恣睢,竟不闻微响。

“随便挂挂,哪儿叫改风水。”认萍生朝他一推翰墨,眼还盯着书页,“这层除却你我也没人爱呆,你来我就摘了。”

他说得客气,前科罪证随物主晃荡正欢,自是瞎话。

“不扰人,无妨。”阁主不甚在意,提笔答复批注,“你拿什么做的铃舌?”

“人骨。”认萍生挥掌震落风铎,捻掿环扣徐徐转悠,“这样也无妨吗?”

南宫神翳走笔如故:“又不是我的人。”

认萍生看他收势搁笔:“如果是呢?”

无论是信口谑戏还是着意试验,这等言辞都轻慢得过分了。

南宫神翳以右腕按住书页,并未立时作答。

认萍生搁铎弃椅,犹自疏懒。

烛台上泪华濯濯,灯火流萤般转过睫梢与腕上刀痕,诡丽、不容触忤。而世间犯忌者只多不少,默思人愣神之际,犯上客已并指袭来,写形切脉也一气做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