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醒着活受罪,好个称心啊。今日宾主尽欢,来日黑派与中原诸事,西南邙者不再介入。”死局自是由人亲手布下,算是生死自决,死得其所。天来眼中心恨恨,空杯为敬:“后会无期,神翳。”

闻者颔首不言,与故人擦肩而过。

终竟不与共酌。

杯酒难画前事,亦不话来期。于小户,贪杯只得一时快,余生如斟,便只取这一时快。

这一杯酲困解来久长。等他调通脉络,已过十日。

四阁圣者皆在四方台相候,独首座一人未至。南宫神翳尚未发问,姬小双已先道:“首座近日都宿在书阁,不过……”

“你前脚出门认小子后脚就走了。”疯魔恶盗素来耐不得他的慢性。“有事快说,趁人魔还在气头上,我赶紧去打一架痛快的。”

寰宇奇藏:“想找死,没人拦你。”

“他真有这么……”南宫神翳权衡再三,“生气?”

“没气疯,也快了。刑堂内的暗探惨不忍睹,你自求多福。”寰宇奇藏蹙眉,“告罪需从长计议,眼下还以机要为重吧。”

这本在南宫神翳意料之中,而臆算坐实,却也并不如他逆料的宜人。赴盘风岭之前,他已熟虑黑派日后方略,调兵遣将有条不紊。得空拜会袖雨庐时,斜阳映檐,山岭鼓来惨懔寒埃,他满手杀业,一时也以为碜碜。

袖雨庐外辟有药圃,半是新垦的春土,半是割剩下的疏疏残根,百草错杂,皆是制取无尽所需。药圃与屋舍间竖起半块木匾,底下倒躺着一个刮花的“阁”,上边压着一行字——“羽不得入内”,羽字扁平,活似被一气削走半边头颅。南宫神翳扶正这块据传不翼而飞的书阁木匾,看着参差不齐的断口,不知是该怒还是该叹。

门里风铎微响,他仍不明白所思所想为何,踟蹰半晌,隔墙送入一册秘典。门户被屋主自内以气劲扇开,余力再送,悍急砍下匾上一“羽”,南宫神翳眉角一跳,慎谨入内,屋主又是一掌把门关死,动静几可震碎瓦当。这两掌来势汹汹,出掌的却是个卧在醉翁椅的懒人,手握一新一旧两管烟筒,空摆抽烟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