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怎么整理来整理去就是少一本手记,原来是在你这里。”认萍生口吻和悦,“折天寿以养精神,这等阴损秘法,只看一次也难以忘怀。”他醉中狠咬烟管仍不舒心,顿折旧物为两段,取来新筒,扪摸管锷,恨不能抠穿青竹。“你存心拿走的?”
“……坐风口,不冷?”
“你存心拿走的。”认萍生不理他,自顾自点头,“看来‘无尽’的甜头不好吃——所以教主有何贵干?再从背后弄昏我一次,还是杀人灭口?”
“你的伤——”
“没好透死不了还能活蹦乱跳,随你看,看够出门右走不送。”
“看够你?”南宫神翳拾起两截烟筒,搁在铁筝旁,顺势擦去尘埃,“我是什么人,你不是早就知道?”
掌风猝尔冲至后心,连人带筝一并扫落在地,他左掌刮到两弦,鸦声颤颤哀吟两记,一片寂谧。南宫神翳漠不关心一捻指腹,由认萍生压制于上。他附于首座耳畔诘讯:“我会由你取走无尽?由你毁药还是由你试药?”
认萍生揽人一带,俯观戾狠双目。瞳中幻身,眉近鬓角,浓淡匀净,眉峰犀锐,素隐于愔愔悦色,今朝曝露,利可伤人。
“你是什么人……好死不死,好活不活,宁死不愿输……但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一字一句道,兀自哑然,“要是早知道你急着到地府应卯,我找什么解药?”
差使野狼耕田看家,还妄图驯为家犬,最是天下第一等混账事。一介想寻解药消人心思的外客,不外是天下第一等混账人。混帐人不远千里而至,隳名灭迹,用心不良,如今闯出风阵先受人暗算,受得有理,较真就昏头了。
迁思回虑,诸事莫名,因人而怒还是因己而怒,他无能亦无权分清。
“你是智算若神,阵还没破,你连我的态度都算到了。”认萍生颊上还留着风刃割出的小创,宛然泪踪,“让我吃一次暗亏和十天闭门羹,这笔账没完。”
“是我欠你一次。当时出手,我并未有过一分迟疑,至今也未有过一分悔意。”南宫神翳言语平淡,几乎不入七情六欲,“下次换作是你,也不必留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