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手记是你拿的,无尽是你吃的,你跟我说留情?”

枕留红印,认萍生木然拽他左腕细审,是小指指端勒破,血痕不深。他的手自来很美,霜白透一点釉泽,似指掌生死的鬼手,月下舞微青,也是生机日衰的人手,画皮鬼魅所欲。他对着掌纹合上,余温犹烫,恍惚数顷,埋首咬紧尾指吮血。

“我的血——”

“一点毒性,死不了人。我和你的蛊虫药人本就没分别——”

“如何相同?蛊虫有主,萍生……当如萍而生,无主,自为其主。而药人……”南宫神翳侧首逼问,灰发悉数自隐囊滑至榻侧,“你是想问我为何不让你亲试无尽?”他眼中诡光烁烁,狠劣狞厉:“我会允你试他人的药?我会允你有一刻认不出我记不起我?我死你都休想!”

“你忍不了,所以让我来受?”

“你会吗?认萍生?”他笑得乖戾,细看单薄,似华而不实、粉绘讥诮的代面,后三字听来便是不入情的否决。

……你会吗?

你配吗?

认萍生?

“我……”

一点碎光掠于指间,入他怔忪双目,如星陨,如冰坼。

那双手分明枕于松绿隐囊,却似自领枷锁,陷溺其中,捺出十点黛绿。近于尸骨的霜白,也濯出一丝妖冶血气来。他惑而扣握,涔涔颤颤,无从攫取——那双手便先行沉底,在孽海下诱他坠落,又托起他。他要取要握,只需伸手、屈指,一步足矣,永无回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