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年复一年,我就这样一点点地长大了。
我们去了太多曾经没有踏足过的地方,也做了太多在曾是最后的那一天中来不及做的事。
而再后来,则发现就算什么也不做,只要两个人同处一个空间,空气就都好像是静谧而满足的。
闲暇的时候,我们经常会一起趴在床上看书,他翻他的报纸和资料,我看我的志怪小说。而看着看着,我便会忍不住像从前在图书室的那样,偷偷地瞄他一眼,然后隔几秒,再偷偷地瞄一眼。
如果不小心被拉比发现了,我就会被抱过去揉揉脸;而如果他看得太过投入,我便会翻身一滚,直接滚到他的身侧,然后耍赖似的把他当成个大型靠枕,一边压着他的背玩他的袖子,一边毫无捣乱自觉地继续看书。
而有时候天气好,我们还会把阵地原封不动地给挪到外面去——拉比会在浓荫下的草地上铺一张又大又厚的毛毯,准备好要看的报纸和小说,再用篮子装满各式各样的点心,最后才拉着我一起坐上去。
午后的天空会很晴,澄蓝如同被清水冲洗过一般,不见一丝云影。干燥而温暖的阳光会从密密叶层的间隙筛落,再在和煦的风中,或落在拉比的发际闪耀,或于毛毯上投下点点光斑。
下午的时间总是很好打发,在拉比一边看书、一边间歇地投喂我中,西天的颜色会很快地浓艳起来。落日西垂,红云如山,斑驳陆离的晖光会透过枝叶,将树林和原野都染上一片热红。
再过一会儿,散雾便会开始弥漫大地,薄暝的暗影也会在不知不觉间模糊远山近树的轮廓,再后来,就是月上中天。
疏叶受光,清辉满地,而每当这个时候,拉比便会在四下愈发清晰的蝉鸣声和渐凉的晚风中拿过早就准备好的斗篷,把我严严实实地包起来,再把包成一坨的我抱到腿上。
我们会靠在一起聊很多毫无营养、也没意义的话题,还会幼稚至极地比赛数星星,但每每到了最后,都会以我枕着拉比的腿,在他以指为梳给我的顺毛和讲故事声中,咕咚一下掉进黒甜的梦乡而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