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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从只好一头雾水地领命。

待仆从走后,两人又坐回了前厅的门槛上。

初冬上午的阳光有些暖,陆绩撕着橘子上的橘络,神思不知怎么回到了前世在吴郡家里后院的日子。

晒着太阳,看看书,吃着橘子或是桃李,偶尔交谈两句,他们就能度过温馨美好的时光。可现在想来,不记得自己曾经无数次孤独地在郁林死去,不记得自己曾与她无数次失之交臂,他当然能简单地感受到世间温馨美好。

可对于记得所有愤怒、不甘和遗憾的孙婺而言,在这样平淡的时光里,感受到的又是什么呢?

陆绩一直神思游离不说话,孙婺便觉得有些无聊,于是问他:“你在想什么?”

陆绩将剥好的橘子递给她,说:“不知怎么想起了你在皖口劫持我的事情。现在才想起来,你当时劫持我,是因为我和你前世有仇吗?”

回忆起往事,孙婺简直咬牙切齿,“可不是嘛,天大的仇。”

陆绩双手撑着脑袋,一双看起来无辜的乌黑眼眸直勾勾地看着她,“可若依你所说,你真有那般心胸宽大。既然你不怨恨射死你的张文远,你为什么还会怨恨我呢?”

“先别说你与我的仇和张文远与我的仇乃天壤之别,你看,我泄愤过后,不还是放过你了?我本就心胸宽广。”孙婺说。

陆绩又问:“那你放过孙伯符了吗?如果他真的杀了你。”

又被提到了这件事……都一千七百年了,那时的心情早不记得了,有没有放过其实也不记得了,但现在的自己肯定是不会再去计较的。

于是,孙婺心底轻轻叹了口气,说:“所有人都会忘记他们做过的事情,只有我记得,我能找谁说理去?还不是只能算了。”

陆绩却想,或许你心底其实一直没有“算了”,你唯一做的只是“忘了”。

——在他目前能记起的所有世间轮回里,孙策全都没有活过二十六岁。

也就是说,或许就是从那次以后,孙婺再也没有想办法给她兄长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