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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凌等到蓝景仪再上金麟台是在一日之后,这个蓝氏的代宗主模样凌乱极了,他像是去哪个深山老林里打滚了一番,衣服的下摆湿了半截,还沾了草叶,头发里也有些树枝,抹额……抹额不见了。
“你想我怎样?”蓝景仪一上来便冲口问道,眉头皱成了似乎再也无法被抚平的皱褶:“你想我怎样?他们究竟救过我的性命,我能……我能怎么办?杀亲之仇还有救命之恩……我能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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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回到云深不知处,蓝景仪真的一句一句将金凌的话告诉了蓝启仁。
两人对坐在兰室里,蓝启仁的头发这几日似又被愁白了几缕,曦臣仍旧寻不到下落,已经在各路的水道设法堵截了,陆上也在找,榜文贴满了所有地方,可他和金光瑶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如今,蓝氏又因接二连三的事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他隔着香炉里袅袅的烟,看着蓝景仪。
这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那年惩戒了忘机又定了继承后,蓝景仪便被送到了蓝曦臣那里。可曦臣每日宗务繁忙,又常上金麟台,与他那义弟来往得频繁,没太多的时间管教孩子,这一来二去,性子便养野了,蓝启仁发现时,蓝景仪已成了个野孩子,之后再严厉管教,以规矩训他,拿家规罚他,似都只是适得其反了,蓝景仪凭一己之力让家规多了一千多条,让罚的方式从抄变成倒立着抄,还不是因为那件事是早就定下了的——如果曦臣没有自己的孩子(而这在这些年似乎也成了定局),蓝景仪便会越过蓝忘机成为蓝氏的继承人,蓝家不能有个太不像话的继承人。
幸好,他喜欢和大他一岁的蓝思追玩,蓝思追虽不知身世,却天生一副敏感心肠,在孩童最恣意任性的年纪,便隐隐感到自己是寄人篱下,并因此异常乖巧稳重,多数时候,他都还能让蓝景仪听话。大孩子带小孩子,不是最好的办法,却也只能这样了。
可如今,问题已不再是这孩子与蓝氏提倡的雅正模样相去甚远,而是……他终于问出了那个蓝启仁这些年一直恐惧着的问题了。
蓝启仁知道这疑问既已生根,便再拖延不得。再含糊其辞,只会让景仪从别人口中得知真相,到时……只会更糟,他于是终于叹了口气,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