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姓王,叫王炳德。是之前府里绣坊上的伙计,我平日手头紧不管是偷着卖点布料旧衣裳,还是自己做的香囊荷包,都是让丫鬟托他送到外头柜上去。只不过他不是个踏实人,做学徒吃不了苦没多久就从绣坊里出来了。”
顾氏一个后宅女子能联系上一条赚钱的道儿不容易,当初能搭上王炳德这条线也是花了不少精力的,甚至还没赚钱就给他塞了好几两银子,才让他答应替自己跑腿。
却不想这人是个不靠谱的,自己前期花的银子还没赚回来多少,他就先从绣坊里出来了。为此顾氏气得不得了,底下的丫鬟不顶事要不回银子她就干脆自己出马。
那王炳德也没想到堂堂贝勒府的女人,能为了这么点小钱晚上偷溜出来跟自己在角门外头斤斤计较,一时之间倒也不敢嚷嚷也不敢跑,只能任由顾氏拉着他不让走。
当时两人真是谁也没别的想头,顾氏一门心思的就想要回自己撒出去的银子,可王炳德是个身上有点银子就能花个精光的主儿,让他一下子拿出几两银子来,那不是天方夜谭吗。
最后没了法子,王炳德只能答应顾氏以后继续帮她卖东西,至于卖哪里她不用管,反正卖出来的银子还照以前那个数给她便是。
“我也是没办法,府里这么多女人就我娘家一点帮衬都没有,在外头还得拿我当说头才能活得体面一点。府里那些奴才又惯是捧高踩低,我那点份例银子够干嘛啊,有时候连香粉用完了都好些天续不上新的。”
“其实那一次我也以为王炳德就是糊弄我罢了,说不定之后再也不会来,没想到这人油嘴滑舌吊儿郎当却没在这上头骗我,之后他还是隔上半月就过来拿一次东西,顺带把上一回卖出去的银子给我送来。”
“后来时间长了,王炳德每次过来除了送银子,也会顺便带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或是小点心来。刚开始丫鬟把这些东西给我的时候只觉得幼稚无趣,可渐渐地不知怎么回事,就也时常期盼他送来的那些东西了。”
顾氏说到此处的时候突然笑了笑,也不知道是回想起自己做的那些胆大妄为的事觉得好笑,还是想起自己和王炳德之间的过往感到开心。
顾氏其实不清楚她到底喜欢的是王炳德,还是只是很依赖王炳德对自己的那份牵挂。毕竟王炳德每次送来的东西真的不值钱,有时候不过是几个铜板就能买到的白糖糕,搁在府里连手头富裕些的丫鬟都瞧不上。
“你能不能说说你最初是怎么跟王炳德联系上的,咱们府上管得还是挺严的,怎么你晚上还能从角门出去,谁替你开的那好几道的门。”
顾氏说的故事瑾玉听得认真,但是不妨碍她的重点还是落在了贝勒府的漏洞上边,这要是顾氏能随随便便从出去,那以后是不是外边的人也能随随便便进来。
要知道四贝勒府在京城算得上是篱笆墙扎得很结实的人家了,要是自家都这样那天天都能传出一大堆流言的三贝勒府上,岂不是跟个筛子一般。
“福晋,您是主子,平日里您瞧见的都是阳春白雪的体面人,都是规规矩矩的奴才婆子,次一档的奴才都没法在您眼前露脸。我们这些当奴才的不一样,想要在贝勒府里过得好一点,总归有我们的法子。
不过您放心,都是当差的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不会过分,您要是想查您就自己去查,我都这样了就不连累别人了。”
“行,这事我自己查不问你了,你继续说吧。”
瑾玉听了这话点点头,觉得以往那个尖酸刻薄又小气的顾氏可能也并不是她原本的模样,只不过贝勒府里无宠的日子太难熬,她只能把自己活成现在这样,才能让旁人多忌惮她一点。
其实后头的事说起来也简单,动了春心的女人和主动求欢的男人之间还能发生什么,不过就是每半月的见面从丫鬟换成了顾氏罢了。
但就如顾氏所说,她要只是倒卖些东西出府换银子,给点好处守门的婆子自然愿意行个方便,但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时间久了她与王炳德之间的事还是叫人瞧出些端倪来。
这种事没人敢主动往上报,毕竟查出来顾氏偷人就也能查出来她们私放顾氏出府,到时候都得倒霉谁也跑不了。那些婆子只能不再给顾氏开门,她们觉着只要顾氏出不去这事自然也就断了。
但她们没想到情这个字最能壮人胆,向来吊儿郎当的王炳德也能为了心上人半夜爬墙进贝勒府来会情人。只是就他那体格实在是不够瞧,爬上围墙就没了力气,再翻下来可不就直接摔地上了,张佳氏那天晚上听到的动静也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