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府里吃得好穿得好,您不是个苛责人的主子,我自认平日里也没磋磨过后院那些人,更没像老八那边那样动不动就拉人立规矩的折腾人,按理说咱们府上的人不应该做出这样离经叛道,不对,是找死的事情来。”
“可是人这个东西本来就是世上最难琢磨明白的,有人想要衣食无忧就有人想要海阔天空,有人愿意踏踏实实循规蹈矩的过日子,就有人情愿走在世间最险的独木桥上,这事跟你跟我跟所有旁人都没有关系,这是顾氏自己的选择,你又何苦拿她的选择来自苦。”
瑾玉的心里话其实说白了,就是男女之间这档子事就算你是贝勒爷也没用,说难听些紫禁城都恨不得把人管得断情绝爱了,照样该出事还得出事。
“爷没自苦!”
瑾玉叭叭的说了这么多,侧身躺着的四爷还是一言不发,搞得瑾玉都不知道自己说了这么多他到底听见还是没听见,直到她说完好一会儿,都快等得没耐心的时候,这位爷才大发慈悲赏给瑾玉一句话。
“对,是我说错话了,爷没自苦,咱们只不过是没遇上过这种事,没经验罢了。”
“怎么说话呢,这事还得有多少经验,爷这脑袋顶上还不够绿是不是!”
许是瑾玉说话忒不合四爷的心意,原本闷得比闷葫芦还闷的人总算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脸气鼓鼓的看着瑾玉,“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来舒一舒你家爷们的心。”
“我这不是天生就不会嘴甜吗,就会说些干巴巴的话。难不成爷还想听我说那人如何如何比不得您这样的话?可在我这里您跟那人根本就没法比啊,那人我都没瞧见到底什么模样,就瞧着那身板怕是比顾氏还瘦弱些,真没法说。”
“还说嘴不甜,爷看这世上没人比你更会说话。”要不说不露痕迹的夸人段位最高呢,瑾玉一句压根就没法放在一起比,总算让四爷听了心里舒坦了一点。
心里舒坦了的四爷十分上道,都不用瑾玉多说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顾氏闹着要见爷,见吧,到底在府里住了这么些年,有什么要说的咱们也听听。”
第三十章
四爷好不容易松了口, 瑾玉生怕这位爷反悔,吃过晚饭之后便让福嬷嬷带了身干净衣裳去后头,让顾氏梳洗妥当就赶紧过来。
府里最后边的倒座房里住的都是干粗活的奴才, 大多是年纪轻轻的小子,每天不是登高爬低就是扛上扛下,反□□里要卖力气的活儿都归他们。
住在后头一来他们都是年轻小伙子,做事难免不够稳重,进进出出容易冲撞了主子,二来后头人来人往的少,累了一天回去只要不做出格的事就没人管他们,平时出去买上二斤烧刀子, 再去厨房弄两个下酒菜, 喝得高兴了闷头睡一觉,第二天又是生龙活虎一条好汉。
只是男人多的地方味道难免浓郁一点,又是都是干重活的爷们, 一天下来鞋靴一脱,那味道瑾玉想想都有些辣眼睛。
原本他们扎堆的地方马虎点儿倒也无所谓,但顾氏如今也被关在倒座房那头的空屋子里,四爷正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万一顾氏带点什么味儿过来熏着这位爷,瑾玉怕顾氏都来不及说清楚到底因为什么,就得落得跟她那情郎一个下场。
有时候人类的本质就是在不断的逃避, 就好比此时的四爷,明知道这事早早晚晚都得有个结果, 但就是忍不住想往后拖一拖, “要不福晋见一见就行了, 爷书房还有点事……”
“顾氏点名说了有什么话只跟爷说, 您不在我这个福晋可撬不开她的嘴。您要有正事我自然不拦着,只是待会儿我什么都问不出来爷不能怪我。”
人都到门口了怎么可能让四爷再溜了,瑾玉嘴上说得善解人意,手上的动作却十分霸气,伸手一把攥住四爷的胳膊不让他乱动,想跑?门都没有!
瑾玉薅住四爷不让他开溜,这姿势落在正好进屋的顾氏眼里,就成了两人十分恩爱的模样,一时之间心里越发觉得没劲透了。已经完全没了生路的顾氏这会儿显得格外混不吝,要不是有两个粗使婆子压着她,恐怕她连跪都懒得再跪下。
“顾氏,今天找你过来你应当清楚是因为什么,这两天不管福嬷嬷怎么问你你也什么都不说。现在爷在这里了,你和那人之间到底怎么回事能说说了吗?”
四爷一见顾氏进来整个人都紧绷起来,瑾玉的手隔着布料能感觉到四爷整个手臂都是硬邦邦的,这会儿指望他肯定是指望不上,瑾玉只能自己先打头阵,打破空气中弥漫的丝丝尴尬。
此时的顾氏比起四爷来显得轻松不少,跪坐在地上甚至还有心思先把有些乱了的鬓角发丝理好,才神色温柔的开口说起属于她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