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鼻塌眼歪地趴在桌子上,睁着两个熊猫眼儿,心里默念大悲咒。
二郎倒是淡定,不管她怎么作,只当看不见。
月娘干坐了一会儿嫌没劲,又指着我开始数叨。
说我胡混喝酒逛窖子,扒戏子裤子,摸娼妓奶,无端纳妾左一个右一个谁也拦不住。
说我彻夜不回家,跟着应伯爵他们几个,摸寡妇门,走暗娼道儿,包戏子弄小倌儿,那叫一个舌灿莲花遍地开。
老子现在才知道,原来以前的西门庆这么不要脸。
我知道她说这些是故意让二郎听的,可惜二郎最不喜欢女人,她说什么也只当没听见。
我说:“二郎,现在我总算是明白花荣那句话了,谁家有个一妻几妾,那是真在家里头呆不住。”
武二默默地把棉袄翻过来,从里头抠出几团棉花,先堵了自己的耳朵,又取了两团把我的也给堵上,两个人闷头喝酒,眼神交流,任凭月娘想怎么骂就怎么骂去。
这一路走着一路熬,等到了沧州,我基本属于神游状态,人跟吸了大烟似的,看谁都罩着一层雾,贼他么有仙气儿。
到了柴大哥庄上,先引着月娘去见那几个娘们儿,指望她们姐妹相见互诉亲情,暂时可以忘了我的存在。
结果一进门,就又进了狼窝。
几个娘们儿一见月娘来,上前就抱住,姐姐长姐姐短别提多亲热,更是拉着我不放,口口声声说是一家人终于团聚了,往后还能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吴月娘一见她们几个,立马恢复了往日里端庄贤淑老大姐的模样儿,一点不见外地教下人安置茶饭,说要先吃个团圆饭庆祝相聚。
那几个女人又少不了问月娘夫家的事儿,月娘就是淡淡的一句:“他死了,我就跟着大官人回来了。”
这些女人们听了这个消息又是高兴的不行,直说那个男人死了真好,这世上哪个男人也不如咱家大官人,改天让大官人给你重新下了聘礼,咱们往后还是一妻三妾四姐妹,好好过日子。
女人们一开口,你是别想插上话,好半天我才半死不活地缓过一口气,说要去看看朋朋,李娇儿一把扯着给我按回到椅子上:“放心吧,大小姐有人照顾?,大官人您不用惦记。”
我他么是惦记她吗?我是惦记自己家男人呢,刚想往外看一眼我家二郎,几个娘们扳着把我的脖子扭回来,说要看看我胖了还是瘦了,这一路上受苦了没?
我实在受不了了,推开她们几个说:“娘子们,我要郑重地宣布一件事情:从今往后你们几个人好好过吧,我想跟我喜欢的人一起过。”
除了月娘在冷笑,别的女人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过了一会儿,这才试探着问:“大官人,你这是又相中谁家小姐了?那你把她给娶回来嘛,咱们往后还是一起过日子。”
我道:“我不娶,这回我是打算嫁……”
场面默了一瞬,屋子里的女人们全都暴笑起来。
李娇儿笑得直往月娘身上倒:“姐姐啊,你听听,大官人这是糊涂了?他一个大男人说要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