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阔暗暗握紧了双拳,他并未逃避那视线,而是全副武装的迎上去。心中激荡,好像揣了千斤□□,“轰”的一声将五脏六腑夷为平地,空落落的。
恨。
他当然恨。
只是这怨恨的源头让他说不清道不明,恨花雨霁的背叛吗?
是,又似乎不完全。
回想自己被心魔折腾的那五年,肝肠寸断,生不如死。大脑不受控制的来回重复花雨霁的所作所为,包括在省悔崖上宛如恶诅的一句话。
他近乎癫狂!
直到外面传来一首调子,是用树叶吹出来的,曲调很柔美很抒情,细听之下还有些淡淡的忧伤和温暖。
是花雨霁从他小时候就时不时哼出的曲调,作为哄他睡觉的歌谣,每天都在耳畔循环奏响。
吹树叶的是庚辰。
心魔因花雨霁而生,也因花雨霁而亡。
不知不觉,衣摆已经被白云阔攥的皱巴巴的,他闭了闭眼,再睁开之时眼底已恢复清润平和:“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
花雨霁闻言,心口莫名发堵,一时不知该哭该笑,只觉鼻头稍有些酸涩不适,他苦笑道:“人人对我喊打喊杀,也只有霜月君你给我判了死缓。”
“只对你。”白云阔暗忖道,“师尊教导我心怀天下,一视同仁,可我终究只是红尘万丈的一名俗物,免不了生出私心妄念。”
“因为我是你师兄,所以你徇私枉法?”花雨霁乐了,“谢谢啊,不过你这个样子可绝非一个合格的掌教继承人。但是话又说出来了,与其断绝七情六欲成为一根冷冰冰的木头桩子,还是像你现在这样有血有肉比较好。”
花雨霁端起矮几上的茶杯:“分善恶,辨黑白,明真假,这才是一个合格的未来掌门。”
白云阔一怔,清亮的眸子里染了几丝肃穆:“师哥觉得,我应当继承掌门吗?”
“不然呢?”花雨霁挑眉,“掌教座下唯一弟子,天资卓绝,寿元七十六便已是炼虚境大圆满,放眼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了,更何况你清泉剑诀修炼有成,小小年纪就已是七重境界,可算云顶之巅建派以来的头一人,云顶之巅掌门于你而言,实至名归。”
白云阔并没有从这一串彩虹屁里得到丝毫安慰,他定定说道:“师哥此言,可是真心实意?”
花雨霁:“你不信我?”
白云阔:“师兄不是一直觊觎着掌门之位吗?”
花雨霁:“……”
不好意思我忘了。
花雨霁一脸尴尬,他端起茶壶倒了两杯清水,一杯递给白云阔,他语气诚恳的说道:“白妄,我跟你说清楚,免得这事儿梗在你心里兴风作浪。我从来没想过什么掌门之位,云顶之巅是仙道魁首,门中规矩多,这不让那不让,几时早起几时晚睡,迟到片刻都要挨顿板子,我真受不了!再说了,一门之长所要肩负的责任也重,东边有魔杀人放火啦,西边有妖欺男霸女啦,哪儿哪儿都得管,实在不适合我这种喜欢吃喝玩乐的性子,所以那掌门啊,爱谁当谁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