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沙怔怔地,抬起头:“你说让我做牛肉包子我学了,让我擀手工面我也学了,让我烧鸡汤豆腐我也学了,你不知道包子的褶子有多拿捏,你也不知道面怎么和吃起来才筋道,你当然不知道豆腐如果完全吸取鸡汤的香味。可是我知道。这是因为很爱你才会明白的被别人误以为简单的秘密。”
小山铁石心肠:“你不用跟我扯这些,以后再让我发现你去录像厅看seqing片,我就打断你的腿,谁带你看,我连他的一起打断。”
灯笼随着两人的争吵从书桌上滚落下来,散落的竹骨弹在桌脚,发出脆响。
豆沙弯腰去拾灯笼,遂又咬牙擦去眼泪,他却攥着那只纤细得仿佛一折而断的胳膊,把她带了起来。
他距离她那么近。
豆沙也望着他,却带着不服输的倔强。
他许久之后,才沉默着移开目光,取出一张黑胶片,搭下唱针。
他说:“一起跳支舞吧。”
男人用手扣住她的腰,并没有给豆沙拒绝的机会。
这张CD是他在北京读大学时,在一家老酒吧中录制的,只是一段哼唱的音乐,没有任何歌词。听说是原来驻唱的歌手唱作的曲子,可是他大四去的时候,那人已经走了。
音乐舒缓而温柔,又似乎带了些不易察觉的沉重,那是他第一次从音乐中体会到爱情二字的深刻。
他从小到大,刻意自清自苦,因为他的时间太珍贵,所以绝不能沾惹情爱。少慕知艾时,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心动的女孩子,但是从操场上草草而过,没有人嗅出那点微不足道的心跳。如若那时能克制,自律一生,小山一直觉得,自己一定会清醒终老。
情爱会让人犯错。
任何人都可以犯错。
而唐小山,不可以。
豆沙会跳舞。爸爸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教会她跳舞,在沉重的逃难生涯中,父亲安慰自己的唯一方式,就是在空方中抱着她无声地旋转。从两岁时,她最爱说的那句话就是——爸爸不死。
那个男人笑着承诺,他事实上很少笑,但是每次跳舞时都会笑,只有那时豆沙才会体味到,爸爸在很久之前也许也是个浪漫的年轻人。
他的答案很枯燥单一,却让幼小惶恐的她感到安慰。
好。爸爸不死。
豆沙听到这首曲子,却觉命运轮转。
她为了再见到那日一饭之恩的警察哥哥,拖着肥胖的身躯在警校附近的酒吧驻唱,挣着微薄的薪资,唱着只有她才懂的歌。
直到某天,太阳依旧灿烂的时候,她终于下了决定,留下歌,寻找旧部。
她离去了,哥哥却来了,听到了那首歌。
豆沙随着小山的节奏,轻轻踩在了他的棉拖鞋上。
她掂着脚,随着他摆动身体,脸颊却轻轻贴在他的脸上。她说:“你想知道这首歌的歌词吗?”
小山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