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是抚养他长大的人,他十一二岁时逃离父亲和继母的家,流浪着,寻条活路,没妈的孩子苦,这么小的孩子也不懂什么冠冕堂皇的盖之以救赎和宿命的假大空的胡话,他只是想讨口饭吃,不想死在继母的毒打之中。
那个女人救了他,抱着他,告诉大家,他是她亲自抚养的最后一个孩子。
最后一个没家的孩子。
饿得奄奄一息时,听到这句话,真想连命也给了她,让她欢欣。
他成了她的人。
最信任的那个人。
这个女人像个王,王的特性她都有。狐疑、忌讳、为人中庸、城府颇深,看着台下众人戏起戏罢落幕又开锣,她纹丝不动,万事都藏心中。
小五是众人中唯一有清白身份,好好读过书的孩子。女人没让他沾染一点脏事。
大家都深以为奇,但后来产业大了,孩子们渐渐都弄了新身份,送去读书的时候,大家好像又明白女人究竟想干什么了。
她想当好人,积阴德。
噗。
夜半三更,笑死个人。
陈小五也诧异,何必如此。
洗不白的。
读了书、读到高中的陈小五心里比谁都清楚。
大家弄到如今四分五裂的境地,都是因为她想当好人。
小五不会说她错,虽然她也曾问他,我真的错了吗……
那一声孤独的问句,其实并不需要他去答,因为她还是嫁了人,执意解散大家的家。
是的,家。
谁说老鼠睡的阴沟不是家。
毁了老鼠的家,阴沟里的獠牙也狰狞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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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山推开储藏室的门,看到了站在阴影处的那个少年。
他本来窝在墙边,摸了摸口袋,爱吃的糖球也吃完了,放下手,却诧异地看着突如其来的阳光和众人。
唐富明愣了:“你在这里多久了?”
陈小五的回答很简练:“三天三夜。”
宋唯觉得凭空冒出的人太邪性了,但是与其说眼前的孩子邪性,却还不如说豆沙和小山近一年都是有些他捉摸不透的古怪的。他问眼前的陈小五:“谁让你躲到这里的?你怎么上来的?”
问完却又自答:“是了是了,树上冰痕是你脚踩树上,脚下泥土冻结而成的痕迹。你是攀着樱桃树上来的,你知道楼上有可以躲藏的地方……你很笃定……那你是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