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前脚迈出去,他跟在后头弯腰捡起她刚刚当扇子和坐垫的两本练习册。

丢三落四的傻孩子。

老父亲满腔爱意第一次给孩子整理书包,感慨她不知学习得多努力,包才能沉成这样。拉链一开,只见一沓整齐的《知音漫客》,一堆苹果,两本孤零零的暑假作业格外多余。

当晚,建院在旗下酒店为一行归国工程师安排接待。

余葵跟着蹭吃蹭喝。

来时为掩人耳目,她是穿着校服出门的,一路再热都没敢脱校服,就怕人看见衬衫上绣的校名猜出她逃学,火车上几度被闷到中暑。

吃饱洗了澡,大人领她在商场买了几套换洗衣物,穿上新买的荷叶边白裙,浑身热出的红疹才算有了消退的迹象。帆布鞋在火车站被人踩得全是大脚印子,也换了新的,旧的就直接扔掉。

见她盯着垃圾桶,程建国安慰:“别怕,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余葵点头。

她才不心疼,那双鞋本来是她妈买给继女谭雅匀的,谭雅匀嫌土,才被拿来给她。

刚洗干净的发尾在夜风中飞扬,随手顺到耳后,偏头便见街边的橱窗映出少女的身形。

纯白裙摆服帖地垂到膝盖,短白袜包裹着细瘦的小腿,在五光十色的夜幕里,精致到有些陌生,触感柔软得像场梦。

余葵喜欢做梦,这夜却翻来覆去不敢合眼,天才亮,就挣扎着起床下楼,争分夺秒联络父女感情。毕竟程建国这次回国只是例行汇报工作,待两天还是要走的。

举手正要叩门,刚好听人在里面讲电话,偷听了两三分钟,少女挤出的笑容回落。

果然!

还是和她妈通电话了,程建国甚至订了她今天回昆明的机票。

最后的幻想破灭,焦虑绝望从她心底烧起一股四处冲撞的无名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