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冲侍女招手:“带齐姑娘去,将这些也带着。”然后看向祁誉:“有什么需要就告诉她们,今晚好好歇息,明早我派侍卫护送你回去。”

见祁誉又要施礼感谢,谢玄连忙伸手拦住,眼中噙着一丝戏谑的笑意:“我又不是长辈,总跟我行礼作甚,齐郢要是知道了定要跟我急。”

祁誉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笑容,话语也不像之前那样客套:“阿兄不会的,不过…还是要多谢谢公子。”

跟着侍女到了住处,院子面积不小,真如谢玄所说,紫藤架上开的如瀑布一般,比医舍的还要好。

“真漂亮。”祁誉忍不住感叹道。

一旁的侍女轻声回道:“公子寻了许久才找得第二次开花的紫藤,移栽也是废了大力气。”

祁誉心中涌上丝丝缕缕的温暖,阿兄总是这么疼自己。

走进房间,猛一看没发觉什么,细看之下回忆渐渐涌入,有几处和小时候的房间好像,斗大的钧瓷鱼缸中养着几尾锦鲤,上面还飘着睡莲,衣柜上用不同色系的玳瑁贝片拼凑成的乳犬蝶图。

忽听一声异响,祁誉回头看去,铜架上竟立着一只凤凰鹦鹉,扑扇着翅膀。

“会说话吗?”祁誉问道。

“还没教它呢,姑娘先歇会儿,奴婢给您倒茶。”侍女道。

祁誉接过茶盏,浅尝一口放了下去,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意屏。”侍女脆生应道,见祁誉未饮茶,打着扇又道:“姑娘,天气这么热,不如奴婢让她们打水给您洗澡吧,衣柜中有女装,穿上比这些凉快。”

祁誉也不喜欢身上出汗,同意了她的提议,道:“行,不过我洗澡不喜欢身边有人,你们打完水都出去吧。”

“好嘞,您先吃着果子,奴婢让阿喃她们去打水。”

洗过澡后,祁誉看着她们挑的这几套衣物直摇头,都不如南星的眼光好。

祁誉裹上浴巾自己去柜中寻找,挑了一件透轻绿的大袖襦和褶裙,夏天穿这个颜色才清爽,可总觉得缺什么,看到绣着湘妃竹的围裳眼前一亮,这样才相配。

意屏伺候她穿好衣服,一边系腰带一边夸道:“姑娘腰身真细,个头也比同龄人高挑些,穿这个最合适不过了。”又吩咐其余侍女捧来一盒盒配饰供祁誉挑选。

祁誉大略扫了一眼,只挑得个菱花松绿荷包,便挥手让她们退去了。

坐在梳妆台前,一个圆脸小姑娘走过来施礼说道:“奴婢伺候姑娘梳发。”然后拿起发梳轻柔细致地给祁誉梳通发丝,比划着制个怎样的发型。

意屏在一旁看得起劲儿,不住赞道:“姑娘的头发真厚实,又黑又亮。”平常这话南星说着没事,可别人一说祁誉竟有些害羞。

在祁誉心里梳妆是个极累的活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能低头看书,还要挺直着背,尤其像是今日梳这样的女人发髻,可是遭了罪的。还是男装好,或是待在藏堰谷中穿着道袍,也不必梳这样繁琐的发髻。

“姑娘,好了。”

祁誉抬头一看梳的是娇娥梨髻,衬得人温柔娴静,垂下的几缕发丝又添几分少女娇俏。

侍女打开香粉盒要给祁誉上妆,被祁誉叫住:“天怪热的就别涂抹这些了……对了,你们有看见京墨吗?就是跟我一起了来的,个子挺高那个。”

“哦!他说是去递个信儿早就回来了,姑娘洗澡的时候还牵着狗来了一趟,这会儿子应该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呢。”意屏回复道。

这会儿太阳西斜没那么闷热,意屏找了把伞劝她沿着水廊逛逛花园,祁誉正想出去转转,刚巧出院门就看见了京墨,白告在身边绕了又绕,闻了几下才冲祁誉摇尾巴。

“你瞧它都认不出你了。”京墨笑道。

祁誉蹲下摸摸他的脑袋,然后起身问道:“墨哥,大热的天你回了趟书院吗?”

“哪儿能啊,我是去前街买了些颜料,多给了钱,让小伙计跑了一趟,顺便送个字条。”京墨手中抛玩着球逗弄白告。

“嗯嗯,唉……早知道让南星一块来了,她晚上一个人住在医舍里,多孤单啊。”祁誉叹了口气紧锁眉头。

京墨嘴上安慰着祁誉,可心里早想南星想得快疯了,相互钟意的小年轻哪天不是想黏在一起的。

祁誉坐在亭子吹着晚风,忽然想起马文才,他这会儿在做什么?蹴鞠场?食堂?还是又在看书。

自那次过后就没再见到他,也就三四天的样子,却像隔着小半年那么长,下次见到他一定要跟他说一下,不能这样喂酒给人,太……太尴尬了。

“想什么呢?”京墨拿着石子打水漂玩儿。

祁誉趴在栏杆上出神:“文才兄啊。”

京墨把手中石子全都抛完,伸展着胳膊说道:“怎么着啊?你俩吵架了?三四天不说话,还躲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