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宫离他们所居的南宫有些远,因此柳汴有幸可以坐着步辇前去。
皇后的步辇华贵,有顶篷,四面垂落禹余之色纱帷遮挡。木梁上雕刻有凤凰之类的象征身份的花纹,步辇整体色泽为红黑交织,古朴又端庄,属于汉室皇家所用之色。
而柳汴的步辇就逊色很多,因则他现在还只是皇子,并不是坐享东宫的太子。
他的步辇只有四人抬着,没有上顶,就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座位,在皇后步辇之后,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
由于是人抬,一路难免摇晃,但颠簸的并不厉害。
柳汴身上裹着一件沉甸甸充斥着绒毛披风,背靠凭几,几乎将整张脸埋进领口的毛毛里,想要逃避这寒冷的冬风。心里一边骂着,为什么没有暖气。大冷的天请什么破安。
不管柳汴怎么想,这步辇最后还是停在了永安宫的宫门外。
轿夫将步辇稳稳放下,柳汴健步下来。看到何皇后伸出纤纤玉掌落到婢女手掌,扶着轻飘飘走出,仪态和缓。
柳汴随着何皇后迈过朱红的门槛,行过宽阔的广场,拾过长阶,进了大殿。
何皇后并不下跪行大礼,只是站着行常礼,对坐在正座的董太后称颂,“臣媳见过母后,恭祝母后福寿安康。
柳汴也落后于何皇后一步,行礼。
这是柳汴第一次见到董太后,虽然在之前他已经从很多人口中听过对方的事迹。
对方衣着色泽偏暗,很符合如今的年纪。宽袖华服,衣摆拖地,因是跪坐于地,阔大的衣袖铺落于地板,好像一只苍老却雍容华贵的凤凰立于枝头稍憩。
刘协一直依偎在太后身旁,如今也起身,下了一阶台阶,默默行礼。
“起来吧。”董太后道。
两人这才起了身。刘协也才敢直起腰来。
“皇后来的有些晚了。”董太后看到何皇后满头珠翠,仿佛在无时不昭示着自己的年轻,因而有些不悦。
“路途渐远,故此时方至。”何皇后温顺的笑着说。
董太后更不悦了,“路途远何不早来?”
董太后像是存心起了刁难的心思。
正在何皇后一心难为时,在一旁蠢蠢欲动的刘协终于开口,“皇祖母,我想同皇兄出去玩儿。”
看到刘协,董太后显得有些刁凶的眉眼才缓和几分,“去吧。”
又冷脸对柳汴道,“好生照顾你皇弟。”
柳汴心中腹诽:他自己有手有脚还用我照顾?要照顾你找你宫里的婢女去。
虽然这么想,但他是不敢这么说的,因此只是点头,貌若恭顺的应承,“诺。”
两人出了大殿,刘协一改沉静的模样,兴奋对柳汴说,“皇兄,皇兄,我给你看个东西,你跟我来。”
刘协便如一只灵巧的麻雀,频频回顾,一路小跑。柳汴实在没什么兴趣,在后边缓缓跟着。
刘协带着他来到自己的寝殿,无视了冲自己行礼的宫婢们,径直走了进去。
柳汴迈过门槛,打量着屋里的装潢。同他殿里的规格相差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