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太后微微蹙眉,“这么久?”
“毕竟这灵台不比寻常,用料修造皆有考究,慢些也不足为奇。”
董太后的目光注视在皇帝瘦削的面颊上,涂着红脂的嘴张了张,一双眼眸中藏着欲言又止。
半晌她才道,“那老道士莫不是在欺瞒胡邹?皇帝可要留心。”
灵帝大约不喜欢听见这种话,太后这么一说,他的眼里冷了几分,顿时失去兴致一般,淡淡道,“母亲多心了。儿掌权多年,乃天下之主,那老道何来胆子,竟敢欺骗?”
太后讪讪不说话。
用过腊八粥后,皇帝便说自己还有奏折需要处理,要先行告退。
何皇后也趁机告退,领着柳汴同灵帝一起出了太后的永安宫。
灵帝这身子骨,自然是坐步辇过来。
柳汴几个快步上前,拦住了汉灵帝要起驾的步辇。
“父皇。”
垂落的帷幕被撩起一道缝隙,灵帝正倚着凭几,斜乜他。
柳汴站立在御驾一旁,在何皇后探究的视线中,对汉灵帝行礼说,“儿臣有事欲启禀父皇。”
这大约是刘辩第一次主动找汉灵帝,因此灵帝眼中带了几分好奇,“何事?”
“此地不便说于父皇。”
灵帝抬起眼皮看了不远处满脸担忧的何皇后一眼,敛眸对柳汴道,“既如此,你便跟朕回一趟宫吧。”
“诺。”
灵帝收回手,纱帷再次遮挡了四下。
柳汴只听灵帝淡淡的说了句,“起驾。”步辇便被奴役扛起,向远处长街而去。
何皇后走了过来,对目送灵帝离开的柳汴道,“你找陛下何事?”
柳汴笑着说,“自然是为母后与舅舅争气。”
说罢,也回身上了自己的步辇,沿着灵帝离开的方向而去,只余何皇后一人在原地莫名其妙。
柳汴一路跟随于灵帝之后,因着不用自己走路,他没觉多久便到灵帝所居住的宫殿。
下辇,他尾随灵帝,拾过长阶,推门进入大殿。
大殿内整日染着炭火,又铺满地龙,比外面暖和很多。进屋后,有婢女立马上前解去灵帝身上披风,而后悄无声息的退下。
灵帝径直走到迎门矮阶摆放的锦席上坐下,道,“现在可能开口?”
柳汴长身玉立,站立在大堂,垂眸恭敬说道,“儿臣斗胆,毛遂自荐,想为父皇分忧,去处理西郊之事。”
灵帝的声音许久没有响起。柳汴抬眸,就见对方正要有趣味的打量着自己。
进柳汴与自己对视,灵帝这才说,“你是如何生出这样的心思?”
柳汴说,“父皇为此事忧心,儿久受父皇庇护,不能尽孝,十分惭愧。因此想为父皇做事,好让父皇舒心。”
灵帝笑了一声,他语气寻常,却带着探究,“是皇后教你这么说的?”
“非也。”柳汴义正言辞道,“儿臣今日听闻父皇与皇祖母的话,才生出这样大胆的心思。儿臣年纪已经不小,有能力为父皇分忧。”
灵帝依旧慈爱笑着,可眼中闪过一道暗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