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皇后看着柳汴因长开而显得愈发清朗的五官,喃喃说道,“本宫愈发看不懂你想要做什么。”
“儿臣能做什么?”柳汴侧头,冲何皇后一笑,“自然是与母后,舅舅,所想相同。”
事已至此,任凭何皇后再想拒绝也无济于事,她只得又坐了回去,长长叹口气,像是妥协,“你不明白,这事若办的好倒还罢了,若办不好……唉,罢,你想怎么办?”
柳汴起身,抄着手也坐了下来,说道,“先去衙署瞧瞧看看情况如何。”
何皇后问道,“你打算何时出宫?”
柳汴看看外面将近日暮的天色,道,“宫门将落锁,今日是来不及了,明日吧。”
何皇后点头,“本宫这就派人出去,支会你舅舅。你不常出宫,有什么事都可向他请教。他府上也收募许多府僚门客,你拿不准主意,也可向他们商量。总之不要擅自拿主意。”
柳汴诧异,“母后这是答应儿臣了?”
何皇后颇有些头疼,她冷笑一声,“你早已同陛下说好,本宫有什么办法?你有心一争是好事,但也记着,切勿操之过急。惹你父皇疑心。”
说罢,顿了一顿,何皇后又道,“出宫多带些人在身边,外面不比宫里,需万事上心。”
柳汴心头微触,“好。”
今日沐休在家,何进难得可以清闲一日。
自从位至大将军,虽然生活不再如之前在街市摆摊那般拮据,可也难得休息的时候。
天色见晚,近日新得一房美妾,他正准备过去,忽有家仆禀报,说宫里来了人。
何进没法子,只能先接待宫里的贵人。
原来是自己妹子递了一封信出来。
何进还暗自嘀咕,能有什么事,竟上不得台面去颁布旨意,也不是传话,只是递封信。
但看完心里的内容,他心里一咯噔,脑壳顿时像炸开,恨不得自己从没看见过这些。
他该如何评价这个大外甥?
宫里的日子不舒坦么?刘辩又何必非得插一脚西郊?他明白这其中的牵扯么?若这事办的漂亮没什么可说,若到时无法收场,除了惹得皇帝厌恶,朝中大臣轻视,让众人看了笑话,又能得什么好?
西郊啊,瘟疫啊。这小子也不怕晦气?
想着这些,何进的头更疼了。
皇后嘱咐他要好好帮衬,可他一个大将军也不能时刻跟在皇子身边左右侍奉。
若柳汴有困难又不来寻他,到时候皇后追究起来岂不是他考虑不周......
何进一屁股坐到席面上,双手掐腰愁容满面,半晌又抬臂看看抓在手里的信件......
他娘的,更愁了,唉......
就这么唉声叹气了半晌,何进心里忽然灵光一现。
不若派个心腹跟在柳汴身边侍奉,这人须得会武艺才好,又得有官职,了解朝中局势与洛阳情况。这样既可以为他传递消息,也可平时辅助柳汴决策判断,更可以保护柳汴安全。万一这小子和之前一样,脑子一热跑到西郊,那可真是要命了。
他们何家日后前程可全压在这个皇子身上。
一夜无话,第二日柳汴点了李徽与唤来陪自己出宫。
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自汉宫长街行驶。
柳汴合眼坐在软塌上,一边是唤来跪侍于铺满毛绒地毯的车板上。凌凌的寒风时不时撩起窗帘,有几缕微风落在柳汴白净的脸上。
张开一双沉寂的双眼,柳汴侧头,从罅隙中看到依次后退的城墙宫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