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油色渐渐的发暗泛黑,而沉淀下一层厚厚的渣滓,才恋恋不舍的放到一边去凉冷后再收起来,好继续作为日后炒菜和烹食的添加之用。
在这春寒料峭依旧未能完全消退的晨间,就着一碗新磨的甜豆汁或是咸豆脑儿,嚼着这些酥脆喷香滚烫的炸菜、炸食,简直就是折寿也换不来的受用啊。只可惜堂弟王彦复不在他们这一队,未能够一起分享其中啊。
然后,就像是某种心想事成一般的,远处赫然出现了王彦复,身后还跟着两个熟悉的身影;只是看起来情形很有些不怎么好。两人都是蓬头垢面面黄肌瘦,身上还有许多冻疮和伤疤的样子。
虽然明显瘦脱了一大圈,但还是来自血缘上的干系还是让王审潮认出来,这就是他已经从潭州城外战场上逃走的两个弟弟王审之和王审邽。
“大兄,可算是活着再度相见了……”
“可真是太不容易了啊……”
见到了王审潮之后,这两人就像是突然情绪大爆发一般的忍不住抱头痛哭起来。
“你……你们怎会在这儿啊……”
王审潮亦是强忍着眼眶中的酸涩,以及失而复得的惊喜和诧异道。
然后,他一边看着这两位狼吞虎咽着自己那份炸食和攒下来的口粮,王彦复还拿来了一个比较稀罕的代肉罐头;一边听他们口齿不清的断断续续道来这段时日的遭遇。
原来,自从他们从潭州城外战败逃离之后,就一路风餐露宿的向着北边逃归而去。只是他们未能遇到想象中的官军,反而是和许多人一起,被抢先抵达的草贼水军,给拦阻在了长江边上而无法渡过去。
不得已转向东边想要前往朝廷控制下的江东诸道,结果在半路就被其他地方的草贼给裹挟了去;因为他两总是念念不忘要逃走,却又行事不密被人追上来逮住;不但当时很是吃了些苦头差点没丢了命,还被惩罚性的打发到了最苦最累的驮子队离去驱使。
直到前些日子义军得了粮食的补充开始增扩,还没有死掉的兄弟两才被重新提举出来,成为别部义军当中的新卒之一;然后这才遇上了随队前去交通的王彦复,当场相认了回来。
然而似饿死鬼般狼吞虎咽吃着吃着,这两位眼泪忍不住又蹦了出来;
“哥啊,咱这何苦又是为了什么啊……”
“家里活不了跑出来拿命去博,不就是为了这种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