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接二连三跑过来投奔到溃兵,还有分别来自距离最近的褒城和南郑,代表了起兵反抗的尚氏旧部和朝廷方面招抚的使者,几乎是一前一后的自投罗网在了他的手中,更是让人有些哭笑不得;却也让他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郭言虽然也是老义军出身,但在太平军的体系内其实算不上什么字号和来头。在资历对比上,他比不过柴平、苏无名、吕方、吴星辰、刘六茅这些伴随大都督一路打过来的(怒风)老营兄弟;甚至连成大咬和关向应这两位亲卫出身的,都有所不如。
而在后来投奔的义军“新兄弟”当中,他也没法与半路带兵投奔的实力派曹师雄、朱存、张居言王崇隐等人相提并论;甚至连更晚投奔或是官军降人,却有专业擅长的王崇霸、高季昌、钟毅、赵引弓;或是与资序更低的葛从周(霍存、张归霸)结义三兄弟等人相比,都差了一筹。
而他唯一的渊源和背景,大概就是来自如今的督府首席军事訾议杨师古。因为当初他就是在杨师古的指示下,带领着被黄王本阵给作为诱饵和变相抛弃掉的数万老弱妇孺,及其大批舟船物资就近投奔了太平军以求庇护的结果。
然后,再加上他还拐带了与之有染的尚让姬妾之一,就更加也没法回头去。因此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德行有愧。因此在日常表现上,他也比其他更加低调内敛而与人为善的多。
就像是那位大都督说过的:此乃是千古大变之世,一切都在日新月异的向前发展,若不能顺应时势而不断的学习和充实自己,终究还是免不了被时代的滚滚大潮所淹没;而成为诸多后浪的垫脚石而已。
所以,他虽然学识不高却是在日常里学得相当努力;自知本身不足的所在也愿意放低身段来,接受别人看起来可能有所益处的进言和建议;但是在关键时候和基本是非上,他又能把得住立场也做得出决断,而放手让人竭力表现和作为。
是以在那场长安城中的乱战当中,作为与王彦章搭档一攻一守的他,虽然取得的战果并没有负责进攻的王彦章那么耀眼,只能算得上是中规中矩而没什么差池,但是他所负责城南阵线兴化门处,相应战损和消耗也是最少的。
因此,这一次以偏师轻兵跋涉潜袭山西道腹心的任务交给他之后;他也是憋了一口气想要做出一番功绩来。然而,在按部就班的用兵习惯了之后,面对兴元府内突发的这种乱局,他就有些力有未逮的感觉或者说心中没底了。
好在他还有一个敢打敢拼也敢于冒险的随军高参——客将李罕之;除了例行派出追加兵力的求援信使之外,很快他们就重新降下来了太平军的青旗,而在城头上升起了原来的城固团练的旗号。
然后又有李罕之带领两团精悍之士带上野营装备,分别蹲守和埋伏在了南门和西门附近的野地里,不断的捉捕和拦截那些跑过来的散兵游勇,让城固县附近变成一个只进不出的消息盲区,以为争取一些时间上的缓冲。
因此,他们在城固城内一直守候到了第二天正午,才迎来了第一支讨伐接管的官军队伍。然而这只千余人的官军是如此的懈怠和缺乏警惕似的,就这么长驱直入到城固西门下叫门;在分兵在外的李罕之所部里应外合之下,一个照面就被打的大溃崩阵。
但是这一次的胜利之后,就再也没法拖延和封锁得住消息了。随着源源不断来自南郑方面的人马,被团团包围起来的城固县内着五千多太平军将士,也将迎来了真正意义上艰苦卓绝的激烈战斗了。
而在山南西道的南方,一支来自渝州境内军马,也在沿着涪江上游向北进发。这是一条被历代文人墨客称之为荔枝道的古道,也是翻越巴山去巴蜀主要有三条道路之一(西为金牛道,中为米仓道,东为荔枝道)。
最早可以上溯到三国时的司马懿伐蜀,而自西城斫山开道而形成的一条东线道路。后来因为从巴中当地北运杨贵妃所嗜荔枝而极具盛名,并在这一时期达到鼎盛的改名为荔枝道。但也安史之乱后唐王朝由盛转衰、全面走向下坡路中倏忽之间而衰落下去。
其中又分为南北两段,北段就是关中入蜀三道之一子午谷为主的子午道;南端则是由洋州的西乡城至涪州(今重庆涪陵区)涪陵城,故南段亦称“洋巴道”,又因穿越巴山山脉,也叫“小巴间道”“巴山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