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山同苏芷对视一眼,从吴通判的口吻便知,这厮虽远离都城多年,消息却灵通得很。不仅打听到他们的脚程,还知晓了他们的姓氏,真是人精。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苏芷被天子养得骄横,不愿做戏,沈寒山却深谙此道。
他也温雅一笑,道:“辛苦吴通判与诸君在此等候多时了,本官与苏司使奉皇命私访,如有不懂地方规矩之处,还望诸位海涵。”
他话说得客气,半点没有三品大员跋扈嚣张的做派。
众人闻言,俱是松一口气。听沈寒山的话音儿,他没说死,保不准往后还能结个善缘儿,这样甚好,大家和和气气送走大佛才是真。
吴通判自然知道几句嘴皮子便宜算不得什么,他给下属使了个眼色,很快便有衣着光鲜的婢子前来开路。
吴通判笑道:“下官斗胆,为沈提刑设了同僚间的会宴,咱们边吃边聊,在这儿吹风多伤身。”
他盛情相邀,沈寒山也不好推辞,当即欣然前往。
衢州天冷,宅院里大多设有烧火墙可供取暖。
会宴来的官吏众多,花厅摆不下宴席,于是全堆在了露天的院外。也不知是谁的巧思,用一方数十米长的毡毯铺陈了青石地,廊庑上还设了炭盆,一同煨炭烤火,温暖如春。
毡毯上摆了十多张方案,青瓷里摆满了温棚培植的脆爽胡瓜,可见今日会宴是下了血本,以此来“贿赂”苏芷与沈寒山,指望能同他们两人交好。
沈寒山官位最高,自然是坐主座,而苏芷既是客,品阶又和吴通判不相上下,便也落座至沈寒山一侧了。
吴通判看了一眼苏芷腰上弯刀,有意让她卸械吃喝,不必大动干戈。
他道:“来人,还不帮苏司使安置弯刀?怎么伺候人的?一个个眼力见儿都没有!”
吴通判一嚷开,便有婢女小心翼翼靠近苏芷,奉上双手:“苏司使请将弯刀解下,由奴妥善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