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作峰忽地坐立难安。
他抿唇抬头,镜片反射出一片破碎的灯火。
戏台上的阿清打着转,流动的光影在裙袂上闪烁如破碎的星辰。
他的确不是学艺的戏子,唱不出所谓的真中有假,假中有真。但他兰花手,荷叶掌,握拳如凤头,架势是实打实得漂亮。
满堂喝彩。
大把大把的银元砸向了戏台,叮当作响,好似一场酣畅淋漓的银雨。
饭店的经理将手拍得通红,恨不能当场就冲上去将打赏都拾进怀里。
唯有阿清,四平八稳地立在台上,身影介于烛火与电灯的灯光之间,边界模糊不清。
“好一个薛湘灵!”贺作峰听见有人禁不住感叹。
可他觉得,阿清便是阿清。
阿清……就该是阿清。
“替我送过去。”贺作峰迟疑片刻,从怀里摸出了银票。
他不是看到精彩处,就会兴奋得不能自已的看客,他只是觉得台上这出戏值得。
“四爷,是不是太多了?”扶着贺作峰轮椅的下人名唤祖烈,接过银票时,微微怔神,“几枚银元足矣。”
贺作峰却道:“送去吧。”
祖烈拗不过贺家的四爷,又想着,四爷怕是头回听戏,被服务生摆足的派头迷了眼,日后真的见到行家,会气得捶胸顿足。
但贺四爷又岂会缺这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