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六爷都把婚礼大张旗鼓地办成了这幅模样,贺老爷子还没接受呢,他就算是现在跑去贺作峰的脑门上浇十壶水,又有什么用?
阿清用手指抠了抠硬邦邦的床单,继而抱起了胳膊。
他漫无目的地想,自己大概就是天生不适合动心的命,但凡动心,就会倒霉。
可是凭什么呢?
阿清的眼眶微微发红,被扇了一巴掌的脸颊已经肿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托住腮帮子,时不时因为指尖触碰到红肿处,倒吸一口凉气。
说不委屈,那必然是假的。
阿清委屈得浑身都在发抖,好在,他早早学会了受了委屈要往肚子里咽,还知道如何咽,才能让自己最舒服。
就像是含住一块嶙峋的冰块,多用唇舌的温度将冰块的棱角化开,吞咽的时候,就不会划破喉咙了。
……只不过,满口血腥味罢了。
阿清想啊想啊,想方伊池,也想贺作峰。
他想方伊池,是觉得方伊池能飞出饭店,是天大的好事,否则,他那个水蛭似的妹妹,必定能吸走方伊池身上的最后一滴血。
他也想贺作峰,想贺作峰治好了腿,会娶一个什么样的妻子。
阿清想到最后,发现还不如不想,因为那块无形的“冰”化不开了,生生将他的五脏六腑都割出了无法愈合的伤痕。
阿清抱住腿,觉得问题出在贺作峰身上。
不想贺作峰就没事了。
他又开始想日后在平安饭店的日子该如何过——又是托方伊池的福,他不必担心日子难熬,把经理的职位一顶,后半辈子绝对没什么好愁了。
但不知为何,阿清想象中的未来,没有半分色彩,干巴巴地就是些零碎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