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兔儿像是很听钟言的话,立即将两个人围成了里三层、外三层,无数只红色的圆眼睛瞧着他们,时不时跳跃几l下。钟言又一次搂上去,不肯离开:“你每回写信都说回来,但归期都不定。天下之大,哪有你这样不守信用的佛子啊……”
清游已经一身冷汗,听到他的呼唤,内心就开始犹豫挣扎,只能推着钟言的上身不让他和自己过于亲密。“你这是干什么?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规矩?我看了好多规矩的书,现在满肚子都是规矩。”钟言还是不肯放手,与其说满肚子规矩,不如说满肚子都是委屈。这些年他也长进了不少,跟着清游见了不少的市面,连从来没听过的融肉雪也见到了,还救了人灯。自己现在不仅不杀鱼了,连花草树木都不忍伤害,风水八字精通无比,可是大和尚却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想着想着,钟言几l乎要哭出来,可生性倔强的他才不要一见到大和尚就掉眼泪。眼圈这样一红,清游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了,自己养大的小饿鬼如今有了善心,他也不舍得离他太远。
只是……只是……僧鬼终究有别,自己的肩上是寺里的指望,人人都等着他圆寂,等着金身,等着那颗舍利子。
“哭什么?”可是他最后还是给钟言擦了擦眼泪,轻声说,“如今你已经长大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似的?”
“才不是!小时候我什么时候哭过!”钟言大声否认,早就将那些哭成小花猫一样的事情忘记,心情跌宕起伏又激荡万分,不知不觉地拉住了清游的佛珠,“这回回来,是不是就不走了?”
“阿弥陀佛,我是个出家人,一生漂泊不定,哪有在一个地方安定不走的道理?”清游不仅是提醒他,也提醒着自己,“走吧,现在先回去。”
“哼,臭和尚,就知道说这些话哄我。你要是再离开金佛寺我就大开杀戒,把他们都杀了。”钟言往他怀抱中靠靠,让他轻抚自己的长发,“我簪子没了,头上也没有束发用的东西。衣裳也旧了,破破烂烂惹人笑话,连小兔儿都笑话我……”
这话是胡诌,钟言最不缺的就是发饰和好衣裳。清游四处救人于水火,那些人可都是给他真金白银做谢礼。而清游每次都不推脱,反而收下,除了留下自己要用的,剩下的都给了寺里。他手里的银钱大部分都花在了钟言的身上,几l乎每过一月就去买身好衣裳回来,簪子更是必不可少。
斗转星移,钟言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破破烂烂的小鬼,摇身一变,穿得比山下富农家的公子还要考究。
清游看了他一会儿,从怀中拿出一个长条小盒,亲手交给了钟言:“前日路过山下铺子,得知店里有一块北方矿人挖出来的赤红宝石,鲜艳异常,我就在山下耽搁了两日,请师傅打磨,你看看自己喜不喜欢。”
小盒被钟言迫不及待地打了开来,原本他是坚定了心意要和大和尚吵架,却一下怔了怔,好似被人下了蛊毒,张口不言。他不能用金,故而是银簪子,可是上头那红宝石比雪球的眼
睛还要红呢,成色极好。
“这个……给我的?”钟言将簪子放在光下看了看,如此璀璨夺目。
“这簪子很衬你,戴上一定好看。”清游不由地说出了口。钟言一阵狂喜,恐怕面庞都被簪子给照红了,赶紧背过身去:“那你给我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