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杏目圆瞪,目光凌厉得象要将聂怀桑生吞了般,却在触及聂怀桑清冷似九天月华般寒凉目光后泄了气,喃喃轻语:

“云梦再无双杰,姑苏已失三友,我还计较这个?

聂怀桑,你很厉害。可以把金光善、金光瑶父子算计得骨头渣子都不剩,我不如你。

明知道魏无羡或许是冤枉的,可是为了莲花坞,为了阿姐,也为了兰陵金氏对我江家的支持,我一个字也没说,我……”

“没说?‘魏无羡叛逃,与百家为敌’不是你说的?

魏无羡狂悖妄为滥杀修士之罪,不是你代他于百家面前认的?

魏无羡为代你还恩于温情姐弟,百花宴上怒斥金子勋,背后下刀子,把救命换丹敛收双亲遗躯大德,言为‘确有些恩’,而弃魏婴援金氏不也是你?”

聂怀桑浅笑盈盈,指间折扇轻展,语声轻缓似柔风轻拂过荷塘莲叶,却不曾惊动叶上晶莹露珠般极尽温柔,却又带着刺骨锋利直指人心:

“不夜天城那夜,江厌离确是为救魏无羡而亡,可那是江厌离自愿的。而你告诉金凌的却是,魏无羡是他杀父弑母的仇人。

江晚吟,他为你剖丹以护才修了诡道。为助你重建莲花坞,争得一席地才冒险铸阴虎符。为了你,明明与蓝湛更交心,却不愿往云深不知处。

这样一个把你小心呵护得象掌中宝的人,你却弃他、伤他、害他,良心何在?

江氏家训,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他为你做到了,你呢?

侠义?三毒圣手,如今你的莲花坞,还有这二字么?你还配姓‘江’,配为云梦江/氏后人吗?改姓吧!”

“聂怀桑……!”

江澄目光怨毒,瞪在聂怀桑身上的目光似要将之生吞活剥一般阴狠,宛若阴冷黑暗角落里毒蛇吐信般,却又似有所忌,强忍怒气冷笑:

“你尽可一逞口舌,只要时辰到了,咱俩就同赴轮回,在这之前你可以说个疼快。”

“疼快?我当然疼快!我又没有一边踏着兄弟的血肉、白骨上位,还一边坏人声誉谋人性命。

更没有一边想着人家,却又面恨人入骨,拿无辜之人折磨至死,以此为人召魂复生,以图再以恩义相挟,迫人卖命。

只可惜,本事差了,让本座坏了好事。”

聂怀桑丝毫不受江澄影响,世人皆知三毒圣手出手狠辣,修为仅在逢乱必出的含光君之下,而清河聂氏宗主聂怀桑,平生花鸟书画以自娱,提过最重的东西怕也是掌中笔、手中扇,连刀都开不了锋的人物,可偏聂怀桑就是不怕江澄。

——不仅不惧,且有以耍弄江澄为乐的模样。

江澄知道聂怀桑不怕他,这位又怕过谁来?

想当年赤锋尊成日拎刀追着砍,这位不习刀就是不习,赤锋尊气个半死也没能奈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