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u!”他用尽肺里全部气体,大声喊出来,用力挥动手臂,“祝你好运!”

他看到人群中,黑色的眼睛弯成漂亮的弧形,东方人在对他笑。

“再会!”他的朋友也大声说,“再见了!”

黑色的头发又被卷进无穷无尽的人潮中,看不到踪迹。

钢琴师转过身,逆着旅客,他被挤得上衣都半扯开了,终于冲到高高的甲板上。

他寻找着,他找到了Yau,Yau在人群里。

他看着那熟悉的身影。

Yau往前走。

Yau走向了检票的船员。

Yau穿过了拉着警戒线的走廊。

Yau走下了下船的扶梯。

Yau踏上了码头的石头地面。

Yau走进了码头深处。

他头也不回的走着,再也看不见了。

“……

他像一只母鸡一样夺去了还在播放的唱片,把我们都扔下,自己扬长而去。Yau,你不能想象我花了多少功夫去安抚那个暴怒的唱片行员工,才不至于收到一纸传票。我真是气坏了,我为什么要找这种没趣?

我直到下次出航,都没有理他。谁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Yau,那首曲子太绝妙了,真希望你能买到唱片。

你一定要听,太美了!

可惜演奏它的,是个不可理喻的混蛋。

你的朋友”

东方人收起这封信,唱片在留声机里颤抖,它曾经被掰成几半,这是谁干的?是乐器店老板将它修补好的吗?他不知道这张唱片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能看着它身上可怕的疤痕,就好像他只能读着手指泛黄的信札一样。

他打开另一封信。

“Yau:

简直糟透了!

一个粗鲁任性的人还可以忍耐,若他还酗酒,那就是噩梦。

现在,1917就是这个状态。他本来就和烧锅炉的家伙们一样,嗜酒如命,现在好了,他更是连节制都没有!他甚至当着整个头等舱的面,离开钢琴,去揍一个小服务生。船长气得胡子打颤,把他关在房间里关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