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飞快闪过,青年扯出抹不咸不淡的笑,缓缓挺直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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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驱动铠的破空声不绝于耳,虎杖撂倒一个敌人,看见五条站在观众席前四处扫视,似乎想在化为废墟的座椅下找出什么东西。其他队员四散开来,围绕州立大学的观众席向外扩大保护范围,一波波排除敌人。

但他也只停留了一分钟不到。

敌人源源不断地闯入,五条反手挡住几颗子弹,拽下眼罩,按着耳机启动快捷呼叫:“接电话!”

那头接了,少将暴躁地说:“坐标23,47;皇家方场E区,现在立刻马上!”

真希从外围冲进来,报告道:“少将,有十五名学生兼一位教授不在场,推测可能去后台了。”

闻言,五条立刻拔枪、单手一撑翻下栏杆,大鸟似的落地,表情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我去里头,你们守住就行!”

他撞开门,以无匹之势冲进观众席后台,赏了迎面而来的敌方一人一枪,正中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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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敞开的声音不止夏油听见,蒙面人也同时一惊,分出部分人手调转方向。夏油无法辨认是敌是友,只能趁其他人注意力分散时将离自己最近的尸体拖进角落,搜刮他身上的存货,再全部别进腰间血迹斑斑的枪械带。

枪声没停,似乎有谁在不间断逼近,高效而冷静地收割性命。听脚步只有一人,夏油轻轻扣压扳机,重心下沉,在对方即将抵达转角时猛然探身,枪口直指来者前额——

与此同时,他的额头也被一截枪管抵住,材质冰冷,与那人的银发如出一辙。

夏油杰突然想起自己逃离乱葬岗、从铁丝网摔下去的那一天。抬眼是碧蓝如洗的澄澈天空,云层稀薄,阳光为苍茫的底色烫了银,阴霾无所遁形,全世界离他远去,只剩头顶明镜似的天际之海。

晦者踏遍世上万万千千的业,欲引火焚身,却逢圣者拂手净界三三两两的悯。他跌落地狱,星光便投身三途;他深陷泥沼,星光便自毁冠冕;无需恳求,自有人伸手拉他,从烈火、从泥潭、从一切可念不可说与妄执深恨中斩破黑暗,还他自在天与无垠海。

他与五条悟四目相对,身遭全然死寂,连呼吸声都无。唯丝丝缕缕幽暗粘稠的暗香在空中浮沉,鎏金卷轴轰然铺开,字里行间墨迹淋漓,一笔一划全是贪瞋痴愚,书尽十年生死离合。

周遭是浴血厮杀,彼此眼中却倒映出冻结停滞的世界。

清晰深邃,真切而鲜活,一如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