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武帝只怕赵淮瑨激怒李国公,是以急道:“你先将弓放——”
话未落,一只羽箭射出。
宣武帝瞳孔紧缩,“噹”一声,抵在他脖颈的匕首落地,羽箭正李国公的眉心,当即毙命。
宣武帝怔怔看向赵淮瑨,他就不怕,李国公当真要了他的命吗?
许是没了脖颈边的刀,宣武帝的思绪也一下明晰起来。
赵淮瑨为何会在这?距他下旨命他回京到现在,不过一月,旨意到达骥阳,他再从骥阳赶回京,怎么算,一月也是不够的……
他眼下应当在路上才是。
父子二人深深对视一眼,赵淮瑨倏地一笑,依旧举着弓-弩道:“李国公谋逆弑君,儿臣救驾来迟,将李氏一党歼灭,却未能救得君上,实属遗憾。”
话落,宣武帝堪堪扶住楹柱。
他指尖颤抖着指向他,“我可是你父皇!”
闻言,赵淮瑨放下弓。他嗤笑一声,“五年前,你毁役都时可想过你是我父皇?你不是早就准备将我也一并埋在那座城里吗?”
宣武帝愣住,他知道……
“圣上可知晓,我是如何侥幸逃脱的?”
“是贺忱,西瀛攻城前夕,他借口将我遣往丹城,以此避开了那一战。”
他怎么也忘不了,那夜那人拍着他的肩笑说“珍重”的模样,坦荡又明朗。
赵淮瑨嘲讽地勾了勾唇,“你根本不配他为你效力。”
这个“他”指的是何人,宣武帝几乎立即就反应过来。
“这些年圣上为了那几枚兵符,寒了多少人的心?如今捏在里了,有人为你奔走吗?你连你的臣民与城池都能拱让人,两耳不闻窗外事地守着兵符,兵部腐烂,边境短粮,工部无能,各处坍塌溃堤,涝灾泛滥,再说户部,征税又征税,父皇,你睁眼瞧瞧骊国,早就烂了。”
赵淮瑨说话间,捡起了李国公掉在地的匕首。
宣武帝瞪大眼眸,频频摇头。
然,那刀
刃还是刺进了他的腹部,他难以置信地看向赵淮瑨。
那个温和听话的少年长大了。他面无神色地望着奄奄一息的宣武帝。
自五年前他从丹城而返,望着烽火连天的死城时,他对父皇的崇拜与敬爱,便随着役都的清风暖阳,一并消散了——
陆九霄屈膝坐在殿外的长阶上,紧紧抿着唇角,身上的衣袍已是血迹斑斑。
豆大的雨点砸在男人的额角,顺着俊挺的鼻梁滚落而下。
贺凛瞧了眼静谧无声的乾清宫,又偏头睨了眼陆九霄,他道:“你若是难受——”
“你才难受,你浑身上下都难受。”陆九霄口吻很是恶劣。
贺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