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失礼。”诸方孔止住众人,从容拱手说道,“大将军,古来圣明之世,莫不赖儒生治理,如今之西陲,敬杂学而独鄙儒学圣贤之言,学生请教有三,其一,”他深吸一口气,“西陲之地,莫非以为自古以来错了么?”
“没错。”卫央坐起来,挥一下袖子,“诸位生员请安坐,有理不在声高,何况,你们纵然是站着,难道便比我声势足了吗?坐下说。”
“好。”诸方孔昂然就坐,紧接着问第二个,“自古以来既没错,大将军为何要独非儒学而重杂学?”
卫央琢磨了一下笑道:“请讲第三问。”
“第三问便是,西陲显学,到底要定什么?杂学绝不可能,此为用,而非重。”诸方孔不理会已经很愕然的一些儒生们的表情,正容跪坐着问道,“学生尝闻大将军评论倭人,曰‘重御士之术而轻治世之道’,又云‘学儒而得其皮毛之术,摒弃精髓之道’,可见大将军并非轻儒之人,又何故不用儒学之道,尊杂学之术?”
儒生们惊呆了。
不是说好要找他干架吗?
你怎么竟敢说起这些大话来?
“哦?”卫央也颇为惊奇,他知道诸方孔此人很有名声,算得上一个经学传家的文人,只是没想到他竟会谈论起这个来,一时还有些恍惚,半晌才笑道,“哦!”
他明白此人的来意了。
他不但想获得儒学在西陲的决定性地位,也就是儒生在西陲的根本性地位,他还想讨论这些哲学理论。
这不是他所擅长的。
“诸老此番话,可谓是深得我心。”卫央称赞道,“我常见儒生谈论‘何不用我’,少见儒生自省‘凭什么用我’,诸老能主动思考这个问题,我心甚慰藉。不过,我也有三问,请诸老指教。”
诸方孔微微皱眉,他看到卫央起身整理衣衫,而后也如儒生一般跪坐在地上,他宽袍大袖,又年少雄姿英发,阳光打在他的肩膀上,竟仿佛他是自云端下来的少年英杰,凭空生一段令他不得不心折的气度。
这是上位者的气度,也是修身治家齐国平天下的已见成效的大儒才有的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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