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画面大大出乎了年轻牛仔的意料,他没想到马车里坐的是一个女人。
他不由得犯了难。他从没有抢过女人,尽管他也没有抢劫过几回就是了。但在酒馆里,他要是碰到一个女人,哪怕只是一个衣衫破烂的墨西哥街头女郎,他都会窘得说不出话来。
在西部,大家都很敬重女人,有的牛仔甚至会炫耀自己跟女人握过手,因为他们大多到死都不会成家,孤苦伶仃地在马背上过一辈子。
这时,莉齐抬起了头。
她打扮得很朴素,没有戴帽子,也没有戴首饰,却仍然掩不住那明媚夺目的容光。
她那纯净灿烂的金发、弯月似的浓眉、大而上翘的黑眼睛、娇美鲜红的嘴唇,一下子叫年轻牛仔看呆了。
他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知道绝色美人并不是诗人的谎言,而是切切实实存在于世上的。
年轻牛仔紧张地碰了一下帽檐,向她致意:“呃,女士……晚上好。”
莉齐觉得他有毛病,皱眉问道:“你要抢劫?”
“我……我……”
莉齐亮出手-枪,闪电般扳下击锤瞄准他:“别吞吞吐吐的,要抢就大声地说出来。”
马车夫差点笑出声,这小子难得打一次劫就碰上了他们女主人,以后估计会对女人生出心理阴影。
年轻牛仔死也无法对女人说出“抢”这个字,可他确实缺钱。
他想来想去,只能卑微地向莉齐恳求道:“我……我不抢,但我希望您能借我一点儿钱。”说着,他扯下蒙面巾,“我跟我母亲说,我一定要在墨西哥闯出个名头来……但我还没走到边境,身上的钱就被偷光和抢光了,还险些死在印第安人的手上。我……”他又羞愧地戴上面巾,“你放心,就算你不借我,我也不会抢你的。我只是不希望你把我当成一个抢劫犯,我……我要是知道马车里坐的是一个女人,我宁愿死也不会拦下你的马车的!”
莉齐歪着脑袋,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冷不丁问道:“我借你钱,你会还吗?”
“会。”年轻牛仔说,“只要你告诉我地址。”
“好吧,相信你。”这人要是光明正大地抢劫,绝对会挨她两枪子儿,可他一脸腼腆地借钱,她居然无法拒绝。
她已经知道一百块钱的价值,却还是数了出来,眼也不眨地丢给了他:“拿着。你要是想还钱,寄给科罗拉多牧场的埃里克·艾德勒就行。”
年轻牛仔惊呆了。他没想到她会给他这么多钱,他以为她顶多施舍他一两块钱。
这时,马车门又关上了。车轮辘辘转动,继续前行。
年轻牛仔拿着缰绳,魂不守舍地望着莉齐的马车,觉得自己碰见了西部荒野的仙女。
给陌生人一百块钱,对莉齐来讲,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当初,她也是这样眼也不眨地给了埃里克两百块。
她心地善良,为人真诚无私,愿意帮助任何人。
——任何人。
埃里克突然睁开眼睛,一把搂住她的腰,重重将她按进自己的怀里。
假如当初,被关在笼子的不是他,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打开那个人的笼子,把他放出来。
他的头脑仍然昏沉,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胸膛急促地一起一伏,连太阳穴也跟着一起一伏。
发烧使他的手掌滚烫又敏感,扣住她冰凉的面颊时,就像火与冰相撞般,产生了一种激烈的痛感。
过了好几秒钟,他才反应过来,那并不是发烧所致,而是因为嫉妒。
他嫉妒她也那样对待一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