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算是正式和好了,许岁帮他抹完药,去厨房收拾残局,又重新煮一锅西红柿鸡蛋面,和他把晚饭解决了。
第二天是端午节,千里不同俗,顺城应节习俗是吃粽子、挂纸葫芦、清晨去踏青。
郝婉青早早将两人叫起来,又拿保温饭盒装好热乎乎的粽子和茶叶蛋,四人三台自行车,去几公里外的湿地公园踏青。
那时候各种节日的氛围都很浓郁,天刚蒙蒙亮,已经有不少人朝着同一个方向行走。
许岁由许康载着,不用看路,她趴在父亲背上快要睡着了。
陈准自己骑一台自行车,也睡眼惺忪,不住地打哈欠。
许康提醒:“陈准啊,可别画圈了,握紧车把。”
陈准便晃晃头,努力打起精神。
郝婉青嫌他们速度慢,独自骑在前面,这会儿已经看不到影子。
等他们到达湿地公园,郝婉青早就存好了车,在小摊上挑五彩绳。
许岁凑过去:“妈妈,不用买了,我昨天自己买完了。”
郝婉青挑了根五种颜色拧在一起的普通款式:“买给陈准的,你那么大人了,戴这些小孩玩意。”
许岁撇撇嘴。
郝婉青付好钱,回头叫陈准。
陈准摆手:“不用了吧大娘......"
“应应节气,记得下雨的时候再摘掉。”没给他拒绝机会,郝婉青拉过他的手给戴上了。
四人进公园,走下台阶,便是一大片茂密树林,林中有小路,绕着湖泊而修,此时已有不少人散步其中。
郝婉青拉着他们加入队伍。
陈准只觉得傻透了,四下里望了望,都是些大姨大娘们,没有一个他这年纪的男生。
他拎了下许岁衣领,凑过去说:“找地方坐会儿吧,走完一圈得半个多小时。”
“去哪儿?"
陈准抬抬下巴:“湖边有长椅。”
和郝婉青打过招呼,两人拎着饭盒穿过树林,在湖边找长椅坐。
此时天色打开了些,湖面雾气尚未散开,依然飘渺如画。
许岁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无所事事,把马尾拿到肩头,找分叉的发丝。
陈准问:“时间宝贵,你不背几个单词?”
许岁眼都没抬:“操心你自己吧。”
“我有什么好操心的。”
许岁侧头看他,连连发问:“昨晚的数学作业全会了?卷子上第二道大题解出来了?《小石潭记》会背了?英语……”
“你烦不烦。”陈准皱眉。
许岁念叨:“叫你多放些心思在学习上,将来考不上大学,有你后悔的。”
陈准耳朵快听出茧子了:“学校有老师,回家有我妈跟大娘,你就让我喘口气吧。”
“喘啊,你好好喘,”许岁继续刺激他:“考不上大学,你可以去天桥烤活珠子啊,同样是考,这个简单得多。”
“许岁!”
许岁笑出声。
两人吵得正欢,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呜咽声,陈准先听见,示意许岁闭嘴。
身后是一大片半人高的草丛,由一道铁护栏阻隔,外面便是条僻静马路。
他回过头,看见草丛里隐约有个黑色东西慢慢移动,行过的地方草被压下去,发出窸窣声响。
许岁吓着了,心提到嗓子眼。
陈准起身。
许岁一把抓住他胳膊:“你要干嘛?”
“去看看是什么。”
“别去。”
“没事儿。”陈准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慢慢走过去,拨开草丛。
那东西似乎察觉到有人靠近,潜伏在原地不动了。
许岁害怕是什么伤人的野兽或是心怀不轨的坏人,四下里张望,一个可以求助的人都没有。
她站在长椅旁急得直跳脚,小声叫:“陈准,你回来!”
陈准做个噤声动作,又拨开一点草,看到一双黑亮的眼睛,正充满警惕地看着他。
纵使已有心理准备,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还是有点吓到了。
稍微定住神,陈准才看清是只狗。
那狗通体乌黑,只面颊和四肢有铁锈色斑纹,短毛,短尾,耷拉耳。
他虽喜欢狗,但没太深入研究过,不知是什么品种。
许岁见他蹲那儿半天没动,焦急道:“是什么?”
陈准说:“一只小狗。”
许岁悬着的心这才落下来,蹭掉手心的汗,走过去,却又不由后腿几步:“这是小狗?”
那狗站起来估计和人膝盖差不多高了,虽然很瘦,却骨骼发达,大大的嘴叉,一口尖利牙齿,光从外观看就十分凶猛。
许岁拽他:“别咬到你,快离远点儿。”
“它受伤了,你看它前面那条腿。”陈准指给她,又拨动几下草:“身后全是血。”
许岁定睛一看,不禁惊呼:“呀,真的。”
陈准:“地上也有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