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愕和恐惧从凝固的空气里缓缓渗出来。
半空寒星点点,夜枭凄厉的呼喊夹着风声,掠过殿宇、池塘和舞榭歌台。
李璘简直难以置信,甩开杜若原路返回,直走到低一步台阶处,紧紧贴着李玙仰脸呼唤。
两张相似的面孔近在咫尺,面面相觑。
居上者空洞萎靡,在下者跃跃欲试。
杜若顿时有一丝恍惚:仿佛李玙年轻的灵魂去了李璘的躯壳。
李玙没有丝毫反应,沉醉在小世界里,甚至咿咿呀呀哼起歌儿来。
这个用不了多久就会雄踞帝国权力巅峰,继承万里疆土,手握五十万雄兵,令四方蛮夷闻风丧胆的君主,此时此刻就像个没有生命的傀儡娃娃,只要有人能钻进他空洞的心灵,唤醒一点点反应,便可轻易将那空前绝后的权力攥在手中,纵横四海,所向披靡。
“三哥,你,你!”
李璘举起两臂,徒劳地在李玙眼前挥舞,继而紧紧攥住李玙冰凉的手,将它摁在自己额头上。
眼泪顺着年轻人挺拔的鼻梁汩汩而下。
“只差一步了,你要倒在这儿吗?!”
连李璘都替他不甘心。
“等了三十一年,我三岁你就说要当皇帝!到底怎么了?!你醒醒!”
然而李玙轻飘飘地抽出手,困惑地打量弟弟。
“……阿翁?阿耶?”
风骤然大了起来,夹着碎石子与枯木掀起李玙空荡荡的衣襟和袍袖,露出他干瘪的胸膛,手腕上陈旧的迦南木十八子,还有一对小小的紫玉坠脚。
“桥呢?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