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杜若可以平静面对两人已经灰飞烟灭的感情。
她爱过他,赤诚热烈,毫无保留,可是她说不上了解他,更遑论信任理解。
——而李玙对她呢?
杜若苦涩的想。
如果没有发生杜有邻案,思晦青云直上,三十岁前就代表杜家拜相入阁,长子联姻亲贵,次子尚公主为妻,孙子以四品终老……
李玙还会如他承诺的那样,什么都任由她,绝不猜忌恐惧吗?
至少现在,他不会想见识从石堡城尸山血海爬回来的她,不会想听见她噩梦中的哭泣尖叫,闻到她身上永远洗不掉的一丝人肉焦臭。
李玙在睡梦中觉得两只温暖的小手顺着肩膀滑到胸前。他捉住了,身后人轻笑,在他脖颈贴上嘴唇。
李玙打了个寒颤。
这不是张秋微,这双唇丰润柔软,满含悸动,不是亲吻,而是沉重地碾过他冰凉枯槁的肌肤。
“你……”
他扭头想看。
身后人飞快地把五指张开蒙在他眼睛上。
多此一举,房里本就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可是李玙明白了她的意思:不要回头。
掌心贴着颧骨,指尖贴着颈项摩挲,小指到拇指顺次起落舞蹈,轻轻压上眼皮,又轻轻撩起,唤醒他久远敏感的身体记忆。
许久没有人这样精细的触碰他了。
耐心而挑逗,不急于唤起激烈的情绪,而是根据他的反应逐一调整。
李玙叹息而满足。
她用牙齿拔下东珠发簪,长发迤逦散开,仿佛停了一瞬,才低头吐到案上,然后把下巴贴到头顶,弄乱他的头发,安抚紧绷的头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