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妈便带着司轻回了孤儿院。
司轻丁点儿睡不着,躺都不想躺下,坐在床上开着窗户,对着夜色吹风,就这么吹了一晚上。
他紧咬着牙,握着双手。
他那时想,黎放在干什么,他疼不疼。
他一定是疼的,于是司轻想他有多疼,越想越坐立难安。
他想,等黎放被救出来,他就跟周妈说,让周妈把他领来孤儿院住,他知道周妈会答应的。到时候黎放就和他睡一起,他们睡一张床。这件事会成为黎放的心理阴影,他一定会在每个晚上做噩梦,司轻就抱着他睡,在他被噩梦惊醒的时候哄他。
他想得很好,他也很害怕。
他说黎放,你要没事。
可事态不是他的想象。
第三天的清晨,警察把他和周妈叫来了。
民警的目光带着令他不安的歉意。
“我们找到了他们的窝点,昨晚就组织了特种部队,捣毁了这个器官买卖的非法组织……但还是,晚了一步。”
“他前天给你打电话的时候被发现,惹怒了那些人,第二天早上,就被拖上了手术台。”
“对不起啊,小孩。”民警说,“他死了,你太小了,我不能带你去看。”
司轻天塌了。
现实一刀捅了他的心,他再一次没了站着的力气,差点又两腿一软跪到地上,幸亏扶住了旁边的墙,周妈也赶紧过来扶住他。
司轻其实不太记得自己当时说了什么了,总之民警还是领着他去看了黎放。通往太平间的路很长,司轻走得晃晃悠悠。路的尽头,跟他一起长大的小竹马身上盖着白布,躺在冰冷的床上,和许多冰冷的尸体躺在一起,苍白着脸安安静静,像受了太多伤之后撑不住睡了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