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云野钻进大帐篷,高原劲风一下子从掀起的门帘缝隙灌入,将大强、冬柏等人正在发的牌吹得七零八落,害他们不得不重新洗牌。她把河马买的零食拿过去招呼他们吃,他们一边七嘴八舌地调侃,一边发牌,吵吵闹闹的,也正好掩去接下来的低语。
“强哥,你看看这个药……”巴云野把药瓶塞给大强。
大强甩出一对老k,旋开盖子看了一眼,了然,刚要科普,见她比了个“嘘”的手势,就压低声音说:“优降糖啊……谁吃?不建议用这个药,比较老,有些副作用,代谢比较慢,在体内蓄积,可能引起低血糖,白天没????反应,半夜低血糖够戗。尤其肝肾功能减退或者不怎么好的人,尤其不要用这个。现在有很多比这个安全的降糖药,比如瑞易达、优哒灵,控制血糖的同时不会引起低血糖。”
刁琢从河马那儿听说捡到药瓶的经过,悄悄看一眼正腻在一起说话的小夫妻,再看看被报纸掩去半张脸的付迎涛,眉心一蹙,好像有些不可思议。
“我们拿着这个报警。”巴云野低声对他说。
“别中计。”他不为所动。
巴云野不解,“什么意思?”
“想害人的如果是这种智商……。”刁琢瞥一眼巴云野手里的药瓶,仿佛那就是一团废纸,毫无价值,“我们也不必费心劝服老付放弃登顶,甚至不必为他将来的安危担忧半分。”
“但如果在登顶前几小时给老付吃下这种药,他就会低血糖,严重的低血糖会死人。而且,因为在冲顶,体力消耗大,任何人出现低血糖、高反甚至突发什么心脑梗塞都很正常,老付万一因此死在登顶过程中,看着就像个意外。”
刁琢拿过药瓶打开一看,扬扬唇角,用下巴指一指其他登山客的背包,“你看看登山教练和其它人都准备了什么东西随身携带,再看看药瓶上完整无缺的标签。”
河马左右看看,忽然抬眼看住刁琢,竖起大拇指。
巴云野环视一圈,一会儿后叹一口气,自嘲地说:“是我太想当然了。”
每个前来登山的人,都早早备好足够的巧克力和葡萄糖等能够快速补充人体所需糖分的东西,倘若真有人在登顶过程中出现严重的低血糖,随便一个人都可以救他一命。即便上山前吃下降糖药物,也不能保证登顶时一定会因低血糖来不及救治而死,这种手段缺乏成功的必然,可以说,多此一举。还有,哪个要害人的人,不把药瓶标签撕得干干净净?普通的弱智都干不出来!
“既然他们都没糖尿病,为什么多此一举带这个来?”河马问,“就算不是为了害人,不小心误吃下去也挺麻烦的。蒋确实希望岳父赶紧完蛋,也许他一开始带着这玩意,后来发现没用,干脆给扔了?”
“假设确实有人想害付迎涛,为什么现在我们的第一反应都是蒋奥航?”刁琢反问。
“先入为主?”巴云野指指河马,“他听见蒋打电话说的那些话,而我看见那个叫什么‘睿睿’发来的信息,我们都知道蒋是阳奉阴违,其实心里很厌恶他岳父,还想着人家的财产。”
“对,因为蒋暴露在先,所以处在明处,是一只‘螳螂’。但螳螂绝不可能干这样的傻事……”刁琢轻轻摇一下药瓶,里头的几颗药撞击罐壁发出几声脆响,“留下这个的,其实是‘黄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