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既把刘辨拉着踏上了荀家的小楼,荀彧也就不能不招待他了。
刘辨的身份比较特殊。是天子,又是冒牌的天子,又是灵帝的私生子。既冒天下之大不韪,又有着天下最正统的血脉。荀彧斟酌再三,只好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说他替身皇帝的事,纯当他是到家来访的客人。安排在客位,着人上的也是寻常的迎客茶。言语间寒暄几句,不想同谋朝篡位的多说话。
佛经又长又无趣,刘辨念得嗓子都哑了。有香茶润喉,心中十分畅快。主动与荀彧攀谈起来:“荀先生可成家了?”
荀彧和郭嘉都略略露出尴尬的神情。好好地怎么谈婚论嫁了?
荀彧道:“国事未成,无以为家。”
“哎呀,正好啊。嘉哥也没成亲。”
郭嘉连忙搪塞:“我也是但谋国事。”
“不要整天国事国事挂在嘴边嘛。李老聃说,惚兮其若海,恍兮其若无所止。天地何其广大,何必拘于国事?”
荀彧喝口茶不以为然:“阁下又说释又讲道,博学有余,定力不足。即便仗着神通,恐百姓不服你。”
刘辨不争辩。有些事情辩来辩去都是死道理,但要行得通就行了。他到荀府只有一个主题,把嘉哥给嫁出去。
郭嘉到颍川以后简直跟变了个人。他每每遇着同颍川荀家相干的事情,总显得缩手缩脚,同平日恣意善谋的作风大有不同。刘辨甚至能察觉到,郭嘉好些时候既想顾着陛下,又要罩着荀家。从前说的什么只替陛下一人谋全成了空话。
刘辨觉得挺好。
他就怕郭嘉太偏执太无情。蠢人固执倒也罢了,聪明人心如钢铁,定是全天下的不幸。
荀家是郭嘉的白月光,是他冷漠的冰窖里的一团热火。刘辨非把热火给点燃不可。
“从前与荀先生约的三个月。今日我看,还可减去一个月。”刘辨故意相激:“咱们的赌注要不要加码?”
一个月能驯服五斗米教?郭嘉和荀彧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刘辨。
荀彧不想玩无聊的游戏,摇头道:“三月就三月。阁下纵使把余下的一半收成拿来作赌注,荀某也不会改了。”
刘辨伸手搭住郭嘉的肩膀把他拽过来:“就拿嘉哥当赌注嘛。”
反把郭嘉惹急了,连连说不。
没想到这回荀彧斩钉截铁:“可以。阁下若败,以后便不准郭奉孝近你的身。”
郭嘉刚想说点什么,刘辨抢过话头:“我若赢,你跟嘉哥都要近我的身。相亲相爱一家人”
轻浮放荡。直把荀彧气得拂袖而去。郭嘉耳根通红,面色窘迫:“陛下莫要戏弄奉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