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和男人对视一眼:“那我两人跟小娘子走一趟。”
甜酿支支吾吾:“这怕是不太方便,船舱狭窄……男女又有别……这位小二哥……我还是换个舟子再回去取罢……”
两人嘀咕两声,男人跃下了船,妇人笑道:“那就回头去看看,再载娘子回来。”
小舟又沿着水道划回去。
甜酿满头冷汗,坐在船舱内和妇人一路说笑,两手在长椅下摸索,摸到一捆散乱的绳索。
这回舟子行的极快,水路也和起初不同,转过两条河道就到城外,甜酿心中一沉,见四下无人,和小玉一人拎酒壶,一人执杯,要给妇人斟一杯热酒暖暖身子。
主仆两人默契,两人脚下一绊,齐齐把那不设防的妇人半绊半撞进了水里,那妇人哎呦一声,在冷水里扑了两下,甜酿几人忙不迭将人拉上来,连声致歉,扶进了船舱里。
那妇人又气又冷,脸色铁青,眼下又不好发作,甜酿从包袱内取出干爽衣物,主仆几人,一面给她脱衣,一面擦拭头发,一面递巾子,眼前七手八脚,都贴得紧紧的。
这衣物还未穿齐整,哪知一条绳索就抛在了身上,妇人察觉,用力挣扎起来,蛮力把甜酿和小云左右顶开,嘶声大喊:“你们做甚么?”
甜酿被她磕在舱板上,痛到飚泪,还用力掰着她的一只手,去堵她的嘴,小云抱着妇人的腰,张开了嘴,朝妇人用力,那妇人痛喊一声,几人跌撞成一团,都痛得眼冒金星,船板咚咚作响,小舟摇摇晃晃,幸而小玉会打绳结,那头一扯,就把泥鳅似的妇人双臂困得严严实实,主仆几人扑腾,齐力把妇人压趴在地上。
这日子尚冷,三人都冒出了全身热汗,摁着妇人,抓鬏挠脸,连绑带捆,费好大力气制伏下来。
甜酿长这么大,没有做过这档子事,下巴都被那妇人磕青了一块,满口都是腥甜之气,唇角刺痛,才知道自己嘴边被撞破一块油皮。
那妇人起头嘴硬,不肯招供,甜酿从她湿衣内,翻出个钱袋,里头还有一小点碎银,两三个小药瓶,几枚首饰。
甜酿只把那药粉搅在一起,往妇人嘴里倒,又扬言让小玉把船驾到县衙去。
那药都是些江湖狼虎之药,用下来不知怎的狼狈。
妇人这才慌了,招供出来,真的是拐子,在这水路旁,招揽些外来的妇孺,借着行船载客,带到那偏僻处,或下药迷昏,或送到黑店,和人搭伙赚些银子。
“好娘子,你把我放了,我不再招惹你,还给你些银子。”那妇人嘴里顶着东西,支吾,“你若在这里常住,要知道有些人不能惹……”
甜酿呲笑一声:“我倒是可以把你放了,只是不知道你要绑了我去做什么?”
这妇人如实招来,原来是要拐女子卖去做妾,城内有不少商客,在此寓居一年半载,要娶个妾室,等日后离去,再把这一房妾转卖掉。这妇人一伙卖一个女子能赚五十两银,而且最喜二十左右的年轻妇人,弄到手上,百般拷打威胁,若那女子卖出去后,跟宿主诉苦被退回,惩罚更甚,如此三五回,逼得女子不敢言语。
眼下正是有家外来的布商,来寻个私妾过日子,要年轻貌美些的伺候枕席,这婆子见甜酿容貌姣好,又是外来人,故打起了主意。
甜酿吁了一口气,她身上的那几两银子,适才买酒买吃食,都花销得差不多了,她也算是身无分文了。
仔细问清了那买家的寓所情况,甜酿让小玉和小云将婆子衣裳剥尽,严严实实堵住嘴,把船舱内的绳索都用尽,将人从头捆到尾,把舟子藏在一处极隐蔽的芦苇荡里,自己拿着婆子的那钱袋,只身上了岸。
甜酿在地上蹭了半身灰土,雇了驴车,径直走到人家里去敲门,那行商家里开门一瞧,见是个貌美少妇,说是听那妇人的话,上门来做妾。
那富商见她说得头头是道,把那妇人的事情一一都说了,又说那间客栈,见面的那魁梧男子,都能对得上,说是这两人有急事把她送至门口,明日再来讨要那五十两银子,心中不再存疑,吩咐下仆把她收进家里来。
又见她浑身脏臭,听说是数日未得梳洗,要先养两日才能收房,就先安置在厢房里,让婢女伺候洗浴,这年轻女子低眉顺眼,说话又是恭敬,细声细气,就寝时还来给富商端茶送水。
那茶水里放着半瓶的蒙汗药,足让人睡上一天一夜,甜酿在屋里坐了半夜,将整个厢房的细软都翻了个遍,又溜到那富商屋里翻箱倒柜,最后走时,她身上穿了七八身衣裳,把屋里金银细软、钱袋银子都藏在裙内,扮做一个老婆子,买通了屋里的婢女,大摇大摆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