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同样气候炎热的天南,这里更加的湿润,特别是下起雨来的时候,空气中几乎是饱含这水分,似乎捏不把都能品控拧出水来,这对我们的火器和子药的密封性能,是一种考验,我们不得不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保管和维护随身携带的弹药,防止受潮。
许多有经验的士兵,干脆将防水油纸包的弹筒,直接贴身放置,用体温来烘干内里的潮气。
我们随同十几船口粮、药材和衣物为主的辎重,抵达官军控制的另一个据点——丰港之后,得到的是继续护送辎重的要求,理由是官军在后方的人手有些紧张。
当然了,因为大件较重的物资,都装上内河专用的水轮船,由少量海兵队操使着先行一步了,我们走露露押送的主要是一些体积较小的轻货马车。为此我在当地拿着鸡毛当令箭,很是搜刮了一批大牲口及马夫杂役,作为随行的运力,也算是这次额外追加任务的补偿,反正征收到了手中,就有一万个理由不用还回去了。
得益于多年的开发,这里高矮起伏的大小丘陵之间,正所谓是河渠广布,密如蛛网,阡陌纵横,四通八达,良田沃野,绵连不绝,城邑村镇,比比皆是,行进起来相当的方便,也几乎没有迷路之虞。
只是不知道是否已经过兵火的缘故,除了驿站里有些许驻留外,其他地方都有些死气沉沉的味道。就算是河流之上,亦是罕见打渔或是行经的船只。
不过这并没有过多影响到我苦中作乐的心情,短暂停留的间歇,遮雨的大棚已经被支起来了。
几个护兵特别撑开的雨布置下,一个便装的人,正在奋笔疾书这一组速写画。
很快一组凌乱的看不出原委的涂鸦,在他的反复擦拭涂抹之下,终于显现出一组组人物举止的轮廓,我自然骑着高头大马居于其中,背着长铳,手跨刀剑。
用延伸到天际中漫长的军列行伍,雨幕中的远山苍麓,溪流大川,作为辽阔背景,虽然只有简陋渐显的线条勾勒,表情动作细节都还是一片留白,却很有些左牵黄右擎苍,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沧桑味道。
我不禁赞叹了一声。
“小方你的画工又见长进了啊……”
“确要多谢将主,给我这个别出心裁的随军写生采风的机会啊……”
他用湿漉漉的袖子,抹着脸上流趟的雨水,卑笑道。
“博闻广见可以明心见性,却比躲在高门深宅,冥思苦想的闭门造车,胜长多了……”
这些画只要打蜡之后,就能保持日新弥久,是那些请不起传统派画师,付不起颜料工本钱的普通人家,给自己留一幅传家纪念的首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