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舍生取义”或是破罐破摔,抱着决死之意的人固然不少,但是想方设法让自己活下去的人则更多,当这种牺牲和代价从她们自己身,扩散到他们的家人,他们的亲族,他们重视和熟悉一切的时候,什么口号和主张,都是格外苍白无力的。
毕竟叛藩内部,也不可能永远是一块铁板的,在官军的重压下,也有各自的诉求和立场,在外失强援,内无后继,活动范围和控制力,都越来越缩水的情况下,于是各种形形色色的相互拆台和内讧,背叛和出卖的闹剧,就这么鲜活的一幕幕上演在我们面前。
那些被战争折腾的疲惫不堪的“义民”,主动杀死自己曾经敬爱或是拥护的藩主乃至宗家,然后绑缚了家眷亲人,前来向官军输诚,只是希望官军能够体谅地方,不要再搞什么清野坚壁的绝户手段。
于是乎,我几乎是亲眼见证了,唐太宗留下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大道理,在这里从另一种角度的阐释。
我这次进击的目标,当地人指引的一处山村,也是流亡当地叛藩之一,前泊藩项氏残党的据点,据说其中还可能有重要人物的身影。
代价不过是几车军用口粮而已,相比容易霉坏的米面,这个口感奇差的东西,至少可以存放到明年开春的,战争带来的伤害,对于底层人民几乎是双向的,无论是叛军还是官军,有能力话都不会给对方留下任何利用的物资。
而在耽搁了农事之后,这些原本一年两季到两年三季产出的地区,很多人家都没法安然度过年底的。
第190章 进退
丘陵环抱中的山村,很快就隐隐在望了,得到巡哨游兵的再次侦查回报之后,开始在预先清理的开阔地上,设立第一个攻击出发地和聚集点。
矛队和白兵,自然而然的形成一个保护圈,铳队从行囊背包上,接下武器和备件,开始检查枪膛和子药。
辅兵们也开始土木作业和整理辎重,大车上的东西被搬运下来,分类堆放在车辆围城的营地中。然后士官和旗头吹响了号子。
作为第一进攻序列的几队,开始排成某种白兵在前,铳手在后,矛手居于两翼的简单梯次,随着鼓点缓缓的向前推进。
在村口上方探头探脑的哨位,成为最先被打击的对象,然后村口藤条编制的寨门从里打开了。
随着打开的寨门,突然涌出大片人群,乱哄哄的站在一起,发出某种怒吼和咆哮声,他们多数面有菜色,骨瘦如柴衣裳褴褛的,只有最前列的部分人,有像样的武器。
面对缓缓进逼的军阵,在领头人的大声呵斥下,才遏止住人群某种恐惧和惊慌,不至于有人马上掉头朝里跑去。
我看在望远镜里,觉得有些意外,什么时候这些装备士气都不占优势的叛军,有勇气放弃据要而守的安全感,主动跑出来打算野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