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滴太慢，蒋姝百无聊赖，囡囡靠在她另一侧翻植物图册，心思却全然不在上面，指着一棵大白杨和她说卫诚，好像受人之托来说尽好话。

“你很喜欢他？”蒋姝问。

“喜欢呀。”囡囡说，她鼓起腮帮想了想，索性合上图册，“你不喜欢他吗？”

蒋姝实话实说：“不喜欢。”

囡囡瞪着大眼看她，有些无语：“你不怕我告诉他吗？”

“那你怎么不再叫我阿姨。”

囡囡咯咯咯笑起来：“姐姐就是姐姐嘛，我才不喜欢叫老。”

“他们都是一样的人，姐姐你别喜欢他。”

蒋姝有些惊诧小孩子的早熟程度，囡囡不以为意，晃着她的胳膊和她通气：“真的呀，真的呀，虽然卫二会开飞机，会开游艇，长得也帅，我爸爸说他是同龄人里最会赚钱的一个，但是姐姐你别喜欢他。”

蒋姝被她逗笑：“哦，你喜欢他，所以让我别喜欢他。”

“你长这么漂亮，要是再喜欢他，我岂不是没有一点胜算。”

“那送给你了。”蒋姝大方拱手相让。

囡囡有些头痛，小声念叨：“你真是我见过的最洒脱的阿姨。”

蒋姝挑挑眉，接受这一与众不同的夸赞。

与虎谋食变伥，见鬼谈话变鬼，可若遇到个古灵精怪的小朋友，就会被她感染到忘记烦恼忧愁。

她捧一杯冰美式吐舌头，她拿一支冰激凌眨眼睛。

“可为什么啊？”囡囡问，“别人都喜欢的。”

“没有理由，”蒋姝说，又自言自语思考这个问题，“可能是没有力气给他在心里腾位置了吧。”

要搬尽坍塌废墟，扫清遮天灰尘，还要忐忑不安，不知他是要就此定居，还是会突然跑路，并炸毁她费尽心力给他建造的小屋。

不，不需要，卫诚喜好高楼大厦，才不屈尊纡贵进她破茅草屋。

蒋姝回神，看见囡囡突然屏气不再言语。

门口站着那位无所不能受人追捧，却刚刚被她在心里贬到分文不值的卫二少。

空气都安静，塑料管里点滴声找到存在感。

好尴尬，蒋姝移开眼只当没看见，门口站着个高大的隐形人。

却又想他怎么又穿黑衬衫，带着不好惹的意味，杀人溅到血都看不出来。

正经人家养出他这样的，明明也在学校制服里穿过白衬衫，看起来像阳光好少年。

可能黑色显成熟，蒋姝这样想，衬他一副好皮囊，出门容易唬人。

“聊的什么？”卫诚率先开头打破抓包沉默，“这么开心。”

蒋姝不语，囡囡艰难开口：“二叔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才。”

刚才是什么时候？

蒋姝和囡囡都垂眼。

一大一小并排坐沙发，同样巴掌小脸精致五官，乖得像布娃娃。

卫诚居高临下看她俩，像犯错姐妹，或是......母女，他喉头微动，竟然想到昨晚的瞎话。

如果蒋姝有个女儿，像她还是更像他.....据说女儿都随爸爸......

没关系，郑哥二十岁就有了囡囡，早开先河。

“你看什么？”

蒋姝皱眉，她抬眼看到他疯魔眼神，一定盯着她不想好事。

卫诚被她冷漠唤醒，闷咳一声：“没看。”

蒋姝又偏开眼，不知把聚焦移到哪里，反正不看卫诚。

卫诚又自己说：“什么也没听见。”

囡囡松了一口气，卫诚在心里补一句——

才怪。

“你不喜欢他吗？”

“不喜欢。”

他听得清清楚楚。

蒋姝胆子太大，知不知道金屋里的陈阿娇骂过汉武帝后被扔进了冷宫。

小心他把她留在这里再不回来，三十六层，电梯都要几十秒，太费劲，卫诚决定略施惩戒，于是走过去胡乱揉她头发。

蒋姝躲开他的手，她还在打针动作不能太大，出声警告：“你拿开。”

囡囡还在旁边，见状飞快跳下沙发跑出去，这个阿姨不简单，还是不要和她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