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国主,今天。你做得到,对么?”
哦,要他杀了国主纳投名状啊。
沈行无声笑起来,他看着兄长那双冷若寒玉,最深处却仿佛有疯火在烧的眸子,在里面看到自己的笑容逐渐现出一丝不可抑的狂气,“好啊,求之不得。”
他握住沈令的手,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哥哥接下来要做什么?”
沈行问这句的时候,忽然想起今晨在车里,他问冯映,若沈令不按照他的预想行动,要怎么办?
冯映只对他一笑,神态雍容清逸,他道,君上会有两个选择,要么,他为北齐拔剑而起,死战到底,要么,他襄助塑月,攻下北齐。
然后男人极其温柔地对着沈行笑了一下,“对我来讲,两个选择都一样。以君上能为,他助塑月攻下北齐还是帮助北齐重创塑月,我的国家都会少流很多血。”
——谁最后统治这个国家不重要,冯映不在乎。
没人比他更清楚,大厦将倾独木难支。他倾尽全力去做的,是北齐这个庞然大物轰然倒塌的时候,尽量平缓。
天下无罪,百姓何辜。
听他说到这里,沈行冷笑,说你若死了,这大厦一根木头都没有,岂不倒得更快?
冯映纵容看他,轻轻一笑,慢慢地道:“我死了,代替我的,是你和沈令两根栋梁。那二十年后,北齐说不定还有机会。”
他温柔地对他说,我若不死,你心难安,而我一死,若君上选了北齐,你必须全心全意与君上合作才活得下去,我说过呀,你的才能不下于我,之前明珠暗投而已。
冯映又笑了一下,温柔得让他生寒,“为了能活下去,自己会有多努力,沈公自然是比我清楚的,对吧。”
这是一场冯映绝不会输的赌局。
沈行以一种病态的狂热看着沈令,对方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他看着沈行,简短地回答了这个问题:“我要保护北齐。”
看,冯映赌赢了。
在沈令拔出长剑,斩下冯映头颅的那一瞬,整个东陆的命运,就此决定了。
沈行忽然笑起来,他道,兵符、粮草、辎重我为哥哥准备,消息封锁也由我来。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告诉哥哥。哥哥大概不知道秦王去哪里做什么,我却是知道的。
说完这句,沈行想,他和沈令真的是兄弟。
无论沈令怎么刚正自持清绝孤拔,他如何寡廉鲜耻利欲熏心,他们疯起来的样子,确实一模一样。
但是,这多痛快?
反正他什么都没有了,他怕什么!